人分道跑散,石森無法分身去追,他果然拎著錘子去追可憐的神父了。
他一步便跨出神父的步,每一步都恨不得在地上踩出一個坑。
馬利維毫不猶豫地向警察司跑去,而讓司機去往距離他們不到兩百米遠的圣危爾亞大教堂去叫人。
賞南幾乎能聽見身后沉重又極具威懾的腳步聲,令他想起電影中的獵人和獵物,就算沒有被捉住,獵物也能聽見獵人沉重的呼吸和腳步聲,聞見獵槍的火藥味。
他是往圣危爾亞大教堂的反方向跑的,通往圣危爾亞唯一的路已經(jīng)被攔住了。
路上沒人,兩邊的商店早就關門打烊,櫥窗里穿著時尚的模特們面無表情地看著道路上你追我趕的這一幕。
冬夜疾跑令人十分難受,不管是身體感受到的沉重感還是冷空氣導致的呼吸困難,賞南眼前又是自己呼出的熱霧又是不斷洋洋灑灑往下落的雪花,雪花碰到他滾燙的臉上,頃刻消融成水。
石森幾次差點抓住了賞南,但賞南手中沒有鐵錘,也沒有穿那么結實厚重,雖然身材比石森矮小,卻仍舊幾次躲過石森。
很快,賞南意識到,他的僥幸逃過,是石森刻意為之,他在捉弄自己。
他聽見了石森喉嚨深處發(fā)出來的低笑,以及他時快時慢的腳步聲,還有從身旁商店窗戶中看見的他故意收回去的手。
雙腿越來越沉重,每次邁開,都要拼盡全力,雖然他沒有被鐵錘砸到,但鐵錘像是裝進了他的身體里,使他跑動得無比艱難。
神父摔了一跤,他累極了,趴在雪地里大口喘著氣,呼出口的熱氣很快將面前一小片的積雪融化成了水,映照出神父驚惶的眼神和頭頂高高舉起的鐵錘。
“神父,”石森的語氣痛苦又充滿希冀,“您一定能拯救我妹妹吧,您是圣危爾亞最虔誠純潔的神父,您是圣主的孩子,您是最合適的人選。”
賞南手腳凍得發(fā)疼,他轉動脖子,夸張的裝束底下,很難識別里面的人是石森,說是一只野獸也可以令人信服。
“石森?”
對方?jīng)]有回答,他只是說:“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他的鐵錘在神父白色的瞳孔中被放大,將要碰到身體脊柱時,賞南閉上眼睛,接著襲來的不是疼痛,而是鐵器碰撞時發(fā)出的刺耳聲音。
穿著許多件厚大衣的石森被一把不知道從何飛來的鐮刀砸得飛了出去,他撞在一棵樹上,樹上的雪花簌簌落下來,落雪的時候,石森臉上的面具掉下來,他劇烈地咳嗽,嘴里噴出來的鮮血噴在地上,很快,那一塊地都被染紅了。
懷閃像之前從泥坑里拔出神父那樣,將神父從地上再次提起來一起,看著驚魂未定的神父,懷閃把自己紅色的外袍披在了他身上,一言不發(fā)地系了個對稱的蝴蝶結,“神父,我早跟您說過,注意您的理發(fā)師。”
賞南手指還在發(fā)抖,他剛剛離死亡太近了,離任務失敗也太近了,如果死了,那這么久,他不就是白忙活了。
賞南知道,他都知道,但不知道石森具體發(fā)起襲擊的日期,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主教,您這是……”賞南低著頭,手指輕輕觸上了懷閃手中鐮刀的刀柄,“鐮刀?我上次也看見了,您到底是何人?”
“神父覺得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睉验W散落的頭發(fā)很主動地去挽賞南的發(fā)梢,并且快速生長,沿著發(fā)梢往上攀爬。
賞南的身體都開始害怕得顫抖,“主教,您的頭發(fā),好可怕啊?!北绕鹬笆艿襟@嚇后的臉色蒼白,此時神父的臉已經(jīng)恢復了一部分血色,引得主教只能細細打量好去辨認狡猾神父言語的真實度。
神父的手指從毛絨絨地寬大袖口中伸出來,指著一縷在半空中猶豫不決不知道該往何地去的懷閃的黑發(fā)說道:“您看,它這樣難道不是很可怕嗎?”
他話音剛落,那縷頭發(fā)便像確定了目標似的,直接纏上了那根指著自己的手指,它沒有繼續(xù)往上攀爬,而是停在最后一個指節(jié),繞成一個圓環(huán),愜意地停留在指節(jié)的位置上。
“神父覺得可怕就可怕吧,神父覺得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懷閃往賞南身后看了一眼,石森已經(jīng)昏倒了,普通人類受不住死神鐮刀的輕輕一擊,非死即傷的下場,“神父如果受傷了,我會很難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