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睡得就快要倒在椅子上的張心心隱約聽見賞南說“不難受”“想吃東西”,她回魂似的從椅子上坐起來,扭頭看著賞南,“終于醒了?!彼嗳囝^發(fā),心上吊著的那塊石頭落了地,她輕松起來,整理了下頭發(fā),“先餓著吧,等會回家再吃?!?/p>
“哦,對了,”張心心恍然想起,“我把你的好朋友邀請到家里吃晚飯,你不會不高興吧?”
賞南抿抿唇,“我很高興,謝謝媽媽?!?/p>
“心心,你在這里看著小南,我出去給小南買點吃的?!辟p英樹把賞南放到自己剛剛坐著的椅子上,賞南已經(jīng)可以坐著了,他甩了甩發(fā)酸的手臂,拿起錢包出去了。
賞英樹走后,張心心湊近賞南,“我?guī)湍憬慌笥?,以后你能答應我,好好吃飯嗎??/p>
“我最近吃飯都很乖,都有吃完。”賞南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鋼針和白色敷貼,怕小孩亂動,打針的護士還在他手底下墊了個空藥盒,把空藥盒和他的手用膠帶綁在了一起。
“說不定你是裝的?!睆埿男呐吭诜鍪稚希凰膊凰驳乜粗p南,看了半天,她突然抬手摸了摸賞南的鬢角,感嘆道,“那就答應媽媽,少生病吧,每次你生病,我都覺得我要少活十年?!?/p>
“只要你健健康康,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睆埿男恼f。
佑茗早已經(jīng)輸完液由李蔓清帶著回家了。
午后金色的日光照亮他半個房間,但佑茗卻選擇待在日光照耀不到的陰涼處——他坐在床旁邊的一個小板凳上,腿上放著一本學習拼音的書。
看了幾頁書,佑茗突然想起來什么一樣,慢慢直起背,他從衣服小兜里掏出來兩顆奶糖,就是張心心早上給他的那兩顆奶糖,糖紙是純白色,兩頭用金絲帶綁緊,糖果形狀和圓球一樣。
佑茗站起來走到書桌邊上,日光亮得熱得令人不適。
但佑茗還是在書桌前面坐下了。
他把桌子上的東西推到一邊,雙手小心翼翼地剝開糖紙,解開的金絲帶和拆開的糖紙都被佑茗當做和糖果一樣珍貴的東西放在了拉開的抽屜里。
奶白色的糖果球被佑茗拿在手中,他趴在桌子上,把糖果也放在桌子上,黑漆漆的眼珠好奇又歡喜地一直看著糖果球。
太陽過于炙熱,很快將糖果球表層曬到融化,它融化了一層薄薄的白色液體到桌面。
佑茗露出有些慌亂的表情,忙將臉貼在桌子上,舔掉了那層甜滋滋的糖水,也將糖果裹進了嘴里。
抬起頭時,它身后幾只觸手騰起,其中兩只纏在椅背上,通體黑亮,只有在緩慢蠕動過程中偶爾會露出來中心雪白邊緣微紅的圓形吸盤,吸盤遍布觸手,從底部到尖端。
桌子下面,同樣是觸手,像是活了的老樹藤蔓,互相纏繞,又自然散開。
冰冷潮濕的感覺迅速沖淡了日光的炙熱,哪怕身處于光亮中,佑茗的房間也依舊是偏冷的。
佑茗的臉異常白皙,眼珠異常漆黑,宛如深不可測的深海溝,帶著深海的壓迫感,帶著深海的黑暗和無數(shù)莫名死在深海的海洋生物的尸腥氣。
它又慢慢趴在了桌子上,下巴底下墊著一只觸手,觸手橫在桌面,尖端將要垂在地面,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桌子腿。
“喜歡小南,也喜歡小南媽媽,”佑茗把嘴里的糖又吐出來,再用觸手卷起來喂進嘴里,反復感受著那不可多得的甜味,“最喜歡小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