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小區(qū)此刻一片靜謐,冬夜寒涼深重,花壇里的野草比杜鵑樹還要高。
大多數人都睡了。
下午那個壯漢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這么冷的天,家里也沒有暖氣和烤火爐,他在被子里仍被凍得瑟瑟發(fā)抖,上下兩排牙齒冷得咯吱咯吱響。
房子隔音不好,他媽上洗手間路過他的房間,聽見了動靜,敲了兩下門,說:“幾點了還不睡?明天還上不上班?”
李榮平掀開被子坐起來,一片煩躁,“睡不著!”
他媽聽見了,罵道:“下午我都說了讓你不要去冒頭不要去冒頭,你偏要跟著他們去,去做什么?你看,這不就沾上晦氣了?都知道那老不死的晦氣,你還去!”
李榮平一腳把被子蹬到地上,“老子才不怕?!彼亓司渲螅痔上?,眼前卻一直浮現出虞婆子那灰白的臉和艷麗奪目的虞舍。
虞昌月和虞舍搬來這里的時候,沒半天功夫,整個小區(qū)都知道11棟來了個美女,不過,那美女不太檢點,還沒結婚,就帶了個孩子。
虞舍搬來幸福小區(qū)的時候,李榮平剛大一,他覺得小區(qū)里的人夸得太夸張了,一個帶孩子的婦女,能美到哪兒去,能有?;ê每??直到李榮平撞見晨跑回來的虞舍——虞舍太好看了,像輪瑩潤明亮的月亮似的,溫柔地和他說“早”。
從那以后,李榮平就開始魂不守舍,他日思夜想的,都是虞舍的臉,虞舍溫柔如水的聲音,還有運動褲包裹著的腿。緊接著,小區(qū)里的人知道了虞昌月的職業(yè)——一個鬼婆,傳得可真了,李榮平猜想,肯定是虞昌月教虞舍迷惑男人。
期末,李榮平連掛五科,其中學位課占了三門,于是,他便更堅信了是虞舍和虞昌月的錯。
但他控制不住去想虞舍。
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李榮平心底越來越煩躁不安,渾身都冒出了汗水,他再次坐起來,卻看見了坐在了自己床位的長發(fā)女子。
李榮平的大腦在一瞬間陷入空白,他失去所有的感官,感覺不到煩躁,感覺不到悶熱,他看著穿著紅裙子的女人慢慢扭過頭來,眼神木然,半邊臉的鮮紅。
良久,李榮平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叫喊,不管被尿濕的褲子,直接滾到了地上,趴在“虞舍”腿邊,“我不是故意造謠你不檢點的,我只是隨便說了兩句,是他們自己亂說亂傳的,不管我的事啊虞舍……”
他嘴里念念有詞了許久,連“虞舍”什么時候消失了都不知道。
等他發(fā)現時,床尾已經空了許久,他慢慢抬起頭,確定那東西不見了之后,李榮平頓時癱軟在地。
他尿了一地,卻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他體溫降到了冰點,牙關緊閉,無法自由控制開合,終于……終于來了嗎?
剛剛他媽罵他為什么要出頭去干這種事,她以為他很想嗎?就是因為這幾年虞婆子那老不死的手段傳得越來越玄乎,他越來越擔心自己之前干過的事情被她拿來算賬,想著,不如搶在對方找自己算賬之前,提前把對方給趕走。
李榮平扶著墻壁走出房間,他不敢再呆在自己的房間,而是坐在客廳里,連動也不敢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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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白半夜回家,他心情很好,從冰箱里取出一個賞南買的小蛋糕,打開蛋糕盒子之前,他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側臉在電燈燈光底下顯得很精致,表情溫和。
過了虞小羽覺得很漫長的十幾秒鐘,虞知白才緩緩睜開眼睛,他打開蛋糕盒子,彎起嘴角,心情特別特別特別好。
虞小羽站在他對面的陰影處,好奇道:“小白你又嘗不出來味道,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為什么還要吃???”模仿人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人類太復雜了,各有各的樣。
“小白你是想虞舍了嗎?”
“不想?!?/p>
“哦?!?/p>
蛋糕在冰箱冷藏過有了幾分冰冷的硬度。虞知白將蛋糕分成小塊喂進嘴里,不需要咀嚼,它一次又一次張開洇紅的唇,吃得顯然非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