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南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身高不太對勁的周立,“它會變身?”
[14:不是變身,是你幻視了,它其實并沒有發(fā)生任何改變,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它幾乎可以為所欲為。]
[14:所以我十分慶幸傅蕪生是夢魘,但最可怕的也是這里,傅蕪生不會傷害別人,可黑化值是會上升的,它自己本身就是夢魘,它更加難以從過去抽離,當(dāng)黑化值滿以后,它所經(jīng)之處的所有人,都會被魘住。]
[14:加油吧賞南。]
“靠近他也會做噩夢?”
[14:有這個可能性,心智不堅定,心里有陰影的人,更容易被魘。]
賞南表示知道了。
他再回神時,面對傅蕪生的心境已經(jīng)和之前不一樣了,傅蕪生是真正的光風(fēng)霽月之人,道盡一身蒼拔風(fēng)骨。
“傅老師,以后我在演戲方面如果碰見到了什么困惑,可以請教您嗎?”賞南接過化妝師遞過來的一套衣服。
傅蕪生在看劇本,聞言抬起頭,看了小年輕幾秒鐘,點(diǎn)了下頭,“可以?!?/p>
能為了小徒弟被人當(dāng)作玩意兒戲耍的人,想必會是一個好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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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日頭最盛的時間段。
賞南捏著劇本,等著導(dǎo)演喊開始,他低頭將馬上要開始拍的劇情又看了一遍,拍他在院子里穿著褲衩子洗澡的片段,因為孟冬說沒專門的浴室給他沖涼,要沖自己用水管子在院子里沖,院子就直面孟冬的工作區(qū),李巖把衣服扒了往身上沖涼水的勁兒其實有點(diǎn)賭氣的意思在里面。
張星火舉著水管在頭頂,另外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撫摸著,扭頭看著賞南,“等會鏡頭給到這里,你就把衣服褲子脫了,擰開水龍頭之后,從頭上往下淋水,沒有沐浴露,只有肥皂,會打肥皂吧?”
“會打?!辟p南點(diǎn)頭,打肥皂并不是難題,難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自己扒得只剩一條褲衩,幸好這是夏天。
“傅老師我就不說了,傅老師對劇情的理解想必比我還全面透徹?!睆埿腔鹁碇鴦”荆粗p南,“這段不太好演,動作一定要做得利落漂亮,放開了脫,放開了洗,別扭捏,扭捏我可是要發(fā)火的?!?/p>
各單位準(zhǔn)備好之后,張星火在大監(jiān)視器后面喊了開始。
孟冬從車尾繞到車頭,單手撐起了車前蓋,盯著內(nèi)里看了會兒,他側(cè)頭看著坐在一旁的少年,“把扳手給我,從左數(shù)第三把?!?/p>
李巖坐在桌子上,晃了晃腿,充耳不聞地打游戲。
“李巖?!泵隙Z氣平靜地叫了聲少年的名字。
李巖這才從桌子上跳下來,他把手機(jī)蓋在桌面上,從堆放工具的長桌上邊拿了三號扳手,他遞給孟冬之后不肯松手,“我要洗澡?!?/p>
“洗澡不需要向我打報告?!泵隙?。
“浴室在哪里?”李巖追問,他松了扳手。
孟冬半個身子都埋進(jìn)了車?yán)?,汗水順著臂膀流下來,暈了層汗水的肌肉在從身后照進(jìn)來的太陽底下泛著光,“沒有浴室,要洗去院子里洗?!?/p>
李巖就不是一個會低聲下氣的人,哪怕低聲下氣會讓他日子好過點(diǎn),可要說他多有骨氣,也不見得,他要是真有骨氣,書包一提,直接不干了,這學(xué)校他不去了,去工地和水泥,去馬路撿垃圾,都能活下去。但他偏偏又豁不出去,就這么半推半就地仰人鼻息了,少年人的自尊心和廉價骨氣照舊日日蠶食著他。
他賭氣真跑去院子里洗澡,也是自尊心作祟。
夏季衣服單薄,要扒下來簡直不要太容易,李巖把脫下來的衣服隨手丟在了旁邊菜園子壘起來的一堆水泥磚上,彎下腰時,后背那一條脊骨凸起,真的是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