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頭看時,戲臺下已然熱鬧了起來,端著茶水瓜子穿梭其中的伙計,坐著的人是穿著打扮普通的平頭百姓,二樓的包房自然是富貴閑客。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
戲臺上唱腔忽起,曲調(diào)透亮極具韻味。
是傅蕪生,他化了戲臺妝,只能通過一雙眼睛認(rèn)出他的人來,但賞南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對方。
賞南并不怎么聽?wèi)蚯?,不管是京劇還是昆曲,京劇流派眾多,唱腔也多,各有特色。
這里是他的夢,他夢見了傅蕪生。
日有所思,夜……所有夢么?
這比看傅蕪生在片場拍戲更加令賞南感到震撼和驚艷,賞南也切實體會到了之前14說的“一道唱腔,一生鏗鏘”具體的感受——戲曲里有傅蕪生的傲然風(fēng)骨。
但這些如曇花一現(xiàn)般地在眼前消失了,他眼前的人聲鼎沸變成了一套老破小,一個男人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甩了自己一耳光。
那一瞬間,賞南幾乎以為自己又開始拍戲了,這一巴掌是李巖那個酒鬼老爹李強柱打的,可他轉(zhuǎn)念一想,宋老師是不可能真打他的,只是演戲而已。
左臉疼得發(fā)麻,連半個腦袋都被打散了似的,他還在夢里。
“小兔崽子,誰準(zhǔn)你這么和你老子說話的?”是賞南在這個世界里的父親,也是他一直過不去的心病,眼前的男人苦口婆心,“我和你媽送你去學(xué)校讀書還是害你了?你三天兩頭的逃課,我和你媽一個月工資就那么點兒,還要為了你的事兒請假,你就不能讓我和你媽少操點心?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倆早點死?”
賞南說不出話來。
場景一轉(zhuǎn),眼前變成白茫茫的一片,正中間有一張病床,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賞南喘不上來氣,眼淚無意識地流了滿面。
[14:別當(dāng)真,都是假的,這只是魘。]
[14:當(dāng)真的話,你會越來越虛弱的。]
賞南從夢里驚醒,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躺在沙發(fā)上,而是站在走廊里,空氣炙熱,日光明亮,不是凌晨,看著日光,他可能也并沒睡很久。
傅蕪生從走廊的末端而來,賞南看見對方,下意識地連連后退,他還沒完全從夢里清醒,看見傅蕪生時,還是把對方當(dāng)成魘。
“怎么了?”傅蕪生發(fā)現(xiàn)了賞南的異常,也看見了對方臉上的淚痕。
賞南搖搖頭,用手背擦掉臉上已經(jīng)濕涼的眼淚,“做噩夢了?!?/p>
雖然站在走廊做噩夢這種事情……聽起來好像很無厘頭,可賞南知道,傅蕪生能聽明白。
傅蕪生看了賞南一會兒,“等我一下?!彼崎_了化妝間的門進去了,賞南等了會兒,對方才從化妝間里出來——他給了賞南一把水果糖,“吃點甜的感覺會好一些。”
“謝謝傅老師?!辟p南當(dāng)著傅蕪生的面拆開一顆糖果,綠色的,估計是蘋果味兒,一看就是加了色素的那種。
[14:估計是因為我們帶著任務(wù)來,這兩天又離傅老師太近,所以你才會在夢里看見傅老師,別人肯定沒法看見,因為別人不知道傅老師的過去,我們是知道的。]
“傅老師,你這個糖哪里買的?真好吃?!辟p南舌尖卷著糖果,把糖果藏在腮幫子里之后,說話才比較清晰可聽。
“許圓買的,我不太清楚。”傅蕪生的回答沒帶什么感情,很難令人相信他剛剛給過賞南一把糖果。
“哦……”賞南其實是想要傅蕪生的聯(lián)系方式,因為他之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傅蕪生的聯(lián)系方式,工作群里也沒有傅蕪生的存在,而是傅蕪生的助理和經(jīng)紀(jì)人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