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摸著全身上下左右東南西北,以及車座底下,而后茫然地抬起頭,“我傘落酒店了?!?/p>
司機看著雨刷,摸了把自己已經(jīng)沒了頭發(fā)的頭頂,感慨道:“這不是很正常嗎?周立總是這么丟三落四的,我早說了,再招一個助理,我兒子……”
“叔,你能別這么明顯嗎?”周立無奈道,同時也無奈地看著賞南。
賞南把劇本卷緊,“沒事,又不是冬天,淋點雨也不會感冒。”他說著,便打算直接跳下車往片場跑,感覺下車的一瞬間,全身就會直接濕透。
他剛伸出一只腳,還沒踩到地面,鞋尖就撞上了一條褲腿,賞南沿著筆直的褲管往上看去,路過的人手里舉著一把傘,雪白的手指緊握傘柄。
傘面揚起來,賞南才看清是傅蕪生,只是雨霧太重,有些不真切。
“沒帶傘?”光聽語氣,聽不出喜怒,也沒什么特別的情緒,讓賞南心里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鼓。
“忘帶了?!?/p>
“你助理呢?”
“就是助理忘帶了。”
傅蕪生把傘往前送了一段距離,“和我一起吧?!?/p>
傅老師雖然很嚴肅,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呢。
賞南跳下車,走在了傅蕪生的傘下,覺得這個世界也太舒服了吧,如果每個世界都是這樣就好了,雖然他全然不知道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世界是什么樣子。
同樣沒有傘的周立則是和許圓一塊走的,許圓雖然沒有周立高,但也不需要周立幫忙打傘,周立駝著背,大氣都不敢出,女王許在助理界的名聲實在是太響亮了。
片場滿地都是泥濘,孟冬的院子本來就沒好好休整過,全是大顆的石子,雨一大,水就容易漫過石子,黃色的泥水浸泡著石子,鞋子也很容易打濕。
幸好所有設備都在室內(nèi),不然大雨驟降,劇組的損失估計會很大。
賞南腦子里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東西,從那大搖臂上收回視線,他問傅蕪生,“傅老師,您聽京劇,那您會唱嗎?”
傅蕪生的回答間隔了很久,“會一點?!?/p>
“我很好奇呢,”雨水還是濺上了賞南的臉,可能是從傘面上蹦下來的,也有砸在別處飛濺而來的,雨水和他眼睛一樣,都是亮晶晶的,顯得很有誠意,“傅老師應該唱得很好吧?!币驗橛姓\意,所以略微夸張的奉承也并不令人討厭。
傅蕪生也有些好奇,他到底為什么會對賞南有這么強的包容心,平時對其他人都是沒有的。
“勉強。”路過幾條落得十分低的電線,傅蕪生將傘倒下,很自然地抬手攬住了賞南的肩膀,“低頭?!?/p>
賞南意識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jīng)對傅蕪生說的話做出了反應。
對方的手掌很涼,溫度隔著單薄的夏衣迅速襲進皮膚,但傅蕪生的動作是輕柔的,對方輪廓分明的臉近在咫尺,男人衣領翻折得規(guī)整,襯衫上一絲褶皺都無,只能看見零星的水珠,賞南甚至都聞見了對方身上淡淡的皂莢味道。
等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jīng)到了室內(nèi),傅蕪生收了傘,旁邊立馬有不少人圍上來打招呼。
阿張拎著一個蛋糕過來,包裝有些粗糙,張星火橫眉豎眼地問怎么瞎買,阿張說:“我這不是想著李巖也沒什么錢,他哪買得起那些漂亮蛋糕,有奶油就不錯了?!?/p>
張星火哼哼兩聲,對這個說法勉強表示接受,又朝賞南看過來,“瘦了挺多的?!?/p>
“這才幾天啊,”賞南抖掉衣服上的小水珠,“就是餓著了,暫時有些脫水,我這是癟了?!?/p>
“沒事,正好符合人物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