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杰睡得特別死,只有賞南被外面的動靜驚動了,他拉開房間的門,外面四處亮起的燈光讓他好一會兒沒能睜開眼。
等適應(yīng)過后,他看見李七棟從翟青漁房間的方向過來。
“怎么了?”賞南問滿臉都是困意的李七棟。
李七棟:“翟太太和翟總出車禍了,似乎很嚴重,青明同學已經(jīng)開車往城里趕了。”
車禍?
“青漁哥沒去?”
“翟先生沒有去,”李七棟覺得翟青漁說得對,既然已經(jīng)斷了關(guān)系,還要他去做什么,“翟先生說自己和翟家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他沒去?!?/p>
賞南不知道該作何表情,“我去看看他?!?/p>
翟青漁父母突然在深夜出車禍,而且還正好是在斷絕關(guān)系以后,雙方斷的應(yīng)該也不僅僅只是表面上的關(guān)系吧,還有翟青漁給他們留的最后一次機會。
現(xiàn)在是等于什么情誼都沒有了,所以翟青漁不會出手救他們,他甚至拒絕去醫(yī)院看兩眼正處于垂死之際的兩人。
但他應(yīng)該是難過的……賞南走在昏暗地長廊里,外墻壁的綠藤爬了一整個夏季,籠住了大半的窗戶,莫名令人覺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憂傷之感。
敲開翟青漁房間的門,翟青漁背對房門而坐,他旁邊還放著一個很眼熟的東西——是賞南之前在床頭看見的那個他覺得大得罕見的繭。
“過來坐?!钡郧酀O指著桌子那邊的凳子,示意賞南自己去拿。
賞南搬了一把凳子過去坐下,和翟青漁之間正好間隔著那只繭,光落下來,將繭上面的裂紋照耀得無比清楚,“哎,這是蝴蝶要出來了嗎?”
翟青漁沒有回答,賞南伸手摸了摸,竟真覺得這殼下面有什么東西即將破殼而出,“青漁哥,叔叔阿姨出車禍了,翟青明去醫(yī)院,你不去嗎?”
翟青漁眼下泛著一層薄薄的青白,他還沒休養(yǎng)好,接連兩次的大規(guī)模蝴蝶死亡給他身體造成了重創(chuàng)。
“他們不一定會想看見我?!?/p>
“你可以等一會兒,這里面可能會有兩只蝴蝶?!钡郧酀O笑起來,臉上的陰郁也散開了。
晚上的光景容易使眼睛所看見的事物失真,賞南完全沒注意到翟青漁的眼睛又成了之前冰涼鋒利的深藍色。
“大概多久?”賞南還想回去睡個回籠覺,這時間也太早了。
“兩個小時左右?!?/p>
聽見還要兩個小時,賞南看了看翟青漁房間里的擺設(shè),“我能在你床上睡會嗎?等蝴蝶真的快出來了你叫我?!?/p>
“對了,你不睡嗎?現(xiàn)在才五點,還能睡好幾個小時。”
翟青漁:“你去睡,我等會叫你?!?/p>
蝴蝶的心情看起來不太好,直到賞南躺到了翟青漁的床上,翟青漁的床上有一股很清淡的藥草香味,沒有經(jīng)過工業(yè)制作,純粹山野里綠意盎然的藥草味道,被子柔軟舒適。
賞南在床上翻了幾圈,露出小半張臉一直看著翟青漁的背影,翟青漁在輪椅上坐了這么多年,衣食住行都依靠護工,這對稍微有點自尊心的人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長年坐在輪椅上,身體缺乏最基本的運動,但形體力量包括精神心理,都會被磨得比正常人要萎縮脆弱許多,如果翟青漁不是蝴蝶的話,他渾身的肌肉會因為缺乏運動萎縮成細細一條,他會像一副骨架子,他會像許多臥床患者一樣,皮膚潰爛,形容枯槁,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