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南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難言的悲痛和憤怒席卷了他,他大步朝餐桌的方向走過去,腳下卻一滑,他整個人摔倒在黏糊糊的血液里,潮濕感在脊背蔓延。
但是還沒待他爬起來,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窗外明亮的日光,餐桌上攤開的試卷,整潔干凈的客廳。
知道這又是怪物的惡作劇,賞南感到既懊惱又無奈,他摔倒是真真切切摔倒了的,屁股疼到發(fā)麻。
他從地上爬起來。
只見童喜從臥室里撓著頭發(fā)走出來,他一邊打哈欠,一邊問賞南,“你回來了?”
“你怎么這么看著我?”童喜給自己接了杯水,咕嚕幾口就罐進(jìn)了肚子里,等賞南回答的期間,他又灌下去一大杯。
“沒怎么,外邊太熱了,有點懵?!辟p南挪到餐桌邊上坐下,看著桌子上的試卷,“你在睡覺?”
“睡個午覺,但還沒睡覺,好渴,我出來喝杯水?!闭勗掗g,童喜已經(jīng)喝了四杯水了,正在接第五杯。
賞南無奈道:“不是開了空調(diào)的嗎?你怎么渴成這樣?”兩人的杯子還是五百毫升的,四五杯加起來也有一小盆了。
他問完以后,童喜沒有回答,水泵不斷運作的聲音充斥了整個客廳。
賞南在一張試卷上寫下名字,覺得有些不對勁,就見站在水桶邊上的童喜還在咕咚咕咚灌,脖子上的青筋鼓得都快要爆炸了,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顫抖,雙腿都在打著擺子。
賞南想都沒想就丟下了筆,他一巴掌打掉了童喜手里的水杯,低聲呵斥:“你這樣喝,會把他撐死?!?/p>
“什么撐死啊……”童喜的聲音懶洋洋的,尾音拖得很長,語氣無辜又透露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
水杯里的水灑了一地,賞南抬起眼,童喜真的很高,又高又壯,站在他身前,就等于站在一片光照不到的陰影處。
童喜長了一張很有福氣的圓臉,也有可能是因為肉太多,所以顯得臉圓,他眼珠跟龍眼核似的,又黑又亮。
但此刻的童喜不是童喜,他眼神有些無神,有些呆滯,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人,好像下一秒就要咧開嘴撕咬眼前的人。
“江鯽?!辟p南平靜地對著童喜叫出了這個名字。
“童喜”愣了下,隨即彎起嘴角,“你知道啦?”
童喜的臉實在是太面善了,太具有蠱惑性,太顯得無害,所以他這樣說的時候,賞南差點就以為是童喜在說話,可對方回答的內(nèi)容,分明是童喜不可能知曉的。
江鯽朝賞南伸出手,“歡迎來我家做客?!?/p>
“……”
賞南小心翼翼地和他握了下手,童喜的手很涼,一點溫度都沒有,他看著童喜,“江鯽,你能從童喜的身體里出去嗎?”
“那我怎么辦?”江鯽彎腰撿起被賞南拍掉的杯子放在柜子上,走到餐桌邊上坐下,“和我做朋友,比和他做朋友,不是更好嗎?”
賞南:“……有什么說法嗎?”
“他是個學(xué)渣。”江鯽托著下巴。
“……”這個理由,確實有些出乎賞南的意料,江鯽似乎比想象中要單純許多,“但是童喜很努力?!?/p>
江鯽低著頭,表現(xiàn)得有些挫敗,過了幾秒鐘,他抬起頭,“哦,那我就是不想離開這個身體,我想和你做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