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0章（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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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有些感喟地嘆了一聲。

“那天我并不是無緣無故對你發(fā)脾氣。只是因為frank對我說，他當(dāng)初選擇離開，是因為在我身邊壓力太大，他不得不選擇逃離的時候，我想到了你?！卑渍苣抗庥?，瞬也不瞬地看著杜子驍，“當(dāng)年你告訴我，你放棄音樂，是因為樂壇蕭條，是因為事業(yè)困頓想選個發(fā)展方向。雖然當(dāng)時我信了，可是隨著時間推移，我才發(fā)現(xiàn)我越來越?jīng)]辦法用這兩個理由說服我自己。子驍，你當(dāng)年究竟為什么會離開音樂呢？是因為我嗎？”

第29章

“不是?！?/p>

在白哲問出藏在自己心頭多年的疑問后，杜子驍想也沒想，給出了上面的答案。

然而說“不是”兩個字簡單，說出接下來的話，卻耗費(fèi)了杜子驍很多的力氣。

“在你身邊，的確有一點(diǎn)壓力。有時已經(jīng)拼命做到最好，可是拿去跟你一對比，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渣得很?！倍抛域斠ба溃烙行┦虑閼以谀抢?，總是扎在彼此心中的一根刺。這根刺拔去時或許很疼，可再疼也不能讓它爛在肉里。

“我當(dāng)初放棄音樂，確實有一點(diǎn)點(diǎn)是因為在你身邊壓力太大。但這只是原因里很小的一部分，像樂壇蕭條，事業(yè)困頓一樣，都是原因之一，卻不是促使我下決心轉(zhuǎn)行拍戲的主要因素。我當(dāng)時之所以會去拍戲，其實是因為……”杜子驍抿抿唇，仿佛說出接下來的話是件很艱難的事，“我沒有錢了?！?/p>

白哲微微瞪大了眼睛。

對杜子驍而言，在任何時候承認(rèn)自己的窘迫都是一件困難的事。今天他正當(dāng)紅，一部戲的片酬能買一套高檔公寓的時候尚且支支吾吾，可想而知當(dāng)年那個輕狂的年輕人對于自己的困窘該有多么的難以啟齒。

“我知道你那時候為我準(zhǔn)備新專輯很用心。你開放了自己的曲庫，從自己過往的所有作品中選歌填充我的新專輯，你還向許多朋友約歌，希望借他們的能力，幫我把新專輯做到最好?？墒前渍埽阍绞怯眯?，我越是愧疚。你記得那之前的專輯我們賣出多少嗎？兩萬張，咱們賠的血本無歸。”

白哲張張嘴，杜子驍抬起手，示意他聽自己說下去。

“我知道你不在乎這個，你始終認(rèn)為那是一張很好的專輯，即便不被大家認(rèn)可也無所謂。你想給我出更多的專輯，想把所有自己喜歡的歌都給我唱。明知這張專輯做出來后仍舊是業(yè)內(nèi)叫好，市場冷淡，你也愿意一次次把自己的錢扔進(jìn)這個無底洞里?！倍抛域敽狭撕涎劬?，低聲道，“可是白哲，音樂是我的夢想不假，但是我不能打著夢想的旗號，心安理得享受你帶給我的一切。”

“其實我當(dāng)時最大的壓力不是來自于音樂上無法超越你，而是作為你的愛人，我并不能為你做些什么，反倒在很多時候成為你的負(fù)擔(dān)?！倍抛域?shù)溃皼r且就算你能幫我出專輯，可我的生活并不是只有出專輯這么簡單。衣食住行，哪一樣都要錢，我總不能出門吃個飯，都要向你伸手。所以現(xiàn)實和夢想之間，我選擇了向現(xiàn)實低頭。我放棄音樂，不是因為你，不是因為任何人，如果真要找一個罪魁禍?zhǔn)祝莻€人是我。是我無能，混了這么多年，竟然還沒混出頭來?！?/p>

后臺昏暗，杜子驍?shù)谋砬樵诓⒉幻髁恋臒艄庀嘛@得尤為黯淡。白哲的心中涌起深深的心疼，忽然有種很想把杜子驍擁進(jìn)懷中的沖動。

“這些話你為什么從來都不告訴我呢？”白哲柔聲問。

杜子驍干澀地笑了一聲，輕描淡寫：“這我……我怎么好意思說呢……”

是的，這些都是杜子驍最隱秘最不愿為人所知的傷口，他愿意用一千個一百個借口來掩蓋，卻輕易不愿向人展示，尤其是對自己最愛的人。白哲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的神色，他輕輕走上去，擁抱住了杜子驍。

胸口緊貼的剎那，杜子驍?shù)纳眢w明顯震動了一下。有那么兩三秒鐘的時間，他整個身體都是僵的，仿佛根本沒有想到，白哲會主動擁抱自己。然后他伸出手，緊緊將白哲擁在懷里。

“白哲，你可以原諒我嗎？”杜子驍輕輕在白哲耳邊呢喃道。

白哲“嗯？”了一聲，從他的懷中起身。

杜子驍望著他的眼睛，他默默在心中又念了一遍來之前就打好的腹稿，可是一出口，還是緊張得嘴皮子都不利索：“你可以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嗎？”

白哲的睫毛輕輕抖了一下。

“我知道，你還在為那件事生氣?！倍抛域旑D了頓，提起這一樁往事，同樣令他難以啟齒，“那件事觸了你的底線，你不肯原諒，我認(rèn)，那的確是我的錯?！?/p>

他長長地吸了口氣：“我以前不太明白離婚是怎么回事，我以為那像分手一樣，兩個人鬧矛盾了，就拿這兩個字出來威脅。我當(dāng)時很不理智，見你要跟我離婚，一怒之下就答應(yīng)了。所以后來，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對你來說，離婚就是兩個人再不相見時，我慌了?！倍抛域旊p手沉在白哲肩上，仿佛借此就能獲得剖白自己的勇氣，“我第一次意識到，離婚這件事意味著什么——它意味著也許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見到你，想知道你的近況，也只能靠別人嘴里道聽途說的消息。”

“所以我后悔了?！倍抛域斦f，“我后悔了，白哲。我不想再也見不到你，也不想像從沒認(rèn)識過你那樣活著。白哲，也許我的話你現(xiàn)在聽來已經(jīng)不會信了，可是我真的很后悔跟你離婚，我……”

杜子驍?shù)氖殖亮顺?，白哲覺得他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能讓自己清晰而有力地說出這句話：“我還是愛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