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綿忙了這一日,到了晚上眼皮都睜不開了。
因此見到袁樺回來了,她也懶得較勁,“那什么,我們這也不是官府,也不能關你一輩子。你要是想跟別人去干活,你隨時可以走?!?/p>
“吃完晚食,你自己好好考慮?!泵像Y堅拎著木桶進屋了。
這下袁樺真有些委屈了,這幾個月干活苦是苦,但是最近這段時間孟家其實已經(jīng)不拿他當壞人看待了,平日里也是與大家一起吃飯。
眼下卻忽然又把他排除在外,袁樺立時想掉頭就走,然而終究是可憐兮兮地在窗外說道:“你們走了之后,那位陸小姐賣光了飯菜,她正收著攤位呢……忽然就大哭起來!”
孟婧來勁了,這幾日她都在家?guī)镉H去聽戲,錯過了好些八卦。
無奈這戲班是流動的,難得才來一次,她才忍痛沒跟著三哥嫂子去城里。
“怎么怎么,快說出什么事了?”
屋里,某個潔癖大發(fā)作的人正揪著小野人的衛(wèi)生問題。
孟馳堅將毛巾擰得半干,像過年大掃除擦桌椅板凳似的,把阿綿的臉、脖頸、胳膊和后背擦得紅彤彤的,那腳丫是恨不得用刷子刷上兩遍了!
阿綿抱怨:“困!”
“叫你剛剛洗澡不好好洗?!?/p>
其實她實在是想睡覺,平常早就養(yǎng)成了也愛潔凈的習慣,只偷懶一次就被抓住了。
然而困意被這么折騰了一通又散了不少,正聽到窗外還在說著:
“那陸小姐打烊之后,一數(shù)銅錢,竟是連本錢的一半都沒有。她當時就懵了,又叫我?guī)椭黄鹚銕ぁ谷痪瓦@么多,并沒有錯算?!?/p>
“價格太便宜了?!卑⒕d的聲音有點悶悶的。
“是啊。她之后就和我抱怨了一通,就是她夫君的事。那陸小姐的夫君是名書生你們是都知道的,然而寒門耕讀之家,外頭看著光鮮靚麗,其實內(nèi)里很是捉襟見肘,甚至到了給先生的學費……哦,就是你們叫束修的,都交不起來。然而花銷卻依舊很大,那張生即要求學,又要四處與同僚去酒樓、到處游玩,無奈之下她才不得已賣了自己的陪嫁,想著出來做門買賣……哪成想現(xiàn)在竟然成了這樣!”
孟婧撇撇嘴:“什么不得已,她就不能不得已地把她那夫君管住,叫他不要在外頭胡鬧嗎?”
“這下不成了夫妻兩人雙雙敗家?”
袁樺繼續(xù)說道:“我也是這么說的,我說既然你那夫君是個不爭氣的,你又何必自己貼錢往里搭??墒悄銈儾?,她接著說了什么?”
這會兒說得阿綿已經(jīng)完全好奇起來。
“她當時非常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就笑了。她說,再過幾個月,她夫君就會成為秀才了,到時候會念著她這共度難關的情份。”
袁樺在這還刻意省略了一句看上去平平無奇的話。
那就是陸微微還說了一句:“不過挺奇怪的,我在夢里從來沒見過你。”
當時袁樺后背汗毛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