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二樓某間房間的門被推開,蹦出一個戴著草帽,穿著一件素凈短褐和褲裝的少女。
她左手提著一個小竹簍,右手拿著木鏟,回頭催促道:“快點(diǎn)兒,待會兒貝殼都被他們撿完了?!?/p>
“來了?!彼砗蟮哪腥藨?yīng)了聲,他手上則是提著一個找小二借用來的竹籃,里面放著一塊可以鋪在沙子上的布(原本是包著衣物的油紙)、一條干凈的花裙、一個驅(qū)蚊香囊(沒賣掉的),還有食盒和水囊。
他想了想還需要什么,“我去把竹傘也帶上,到時候海邊很曬的?!?/p>
阿綿心急,已經(jīng)先走到了一樓。
她納悶地看著季衡之和王子軒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季衡之也注意到她,見她依舊是一派天真爛漫的樣子,緩緩出聲道:“喂?!?/p>
“看什么,就是叫你。好心提醒你一句,枕邊人到底是人是鬼,你自己多琢磨琢磨?!?/p>
阿綿一向不理會他的酸言怪語,季衡之見她又不聽他說話,怒火攻心:“你別真當(dāng)他是什么好人,哪天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像這樣的兵匪,最是心狠手辣。若違了他的心意,隨隨便便就要將人弄死!”
他幾番欲言又止,終究是咽下了其余話頭。
季衡之當(dāng)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桌上的畫卷不見了。
阿綿這回終于有反應(yīng)了,她瞪了他一眼,用木鏟敲了幾下桌子:“你再亂說話,我叫我夫君來打扁你!”
“……”
季衡之沒有像以往一樣咋咋唬唬,而是用一種阿綿描述不出來的眼神——似乎里面有憐憫、悲傷、亦或者是某種疲倦,他就這樣深深地看了阿綿一眼。
他是被人從后套了個麻袋,但并不意味著他就瞎了,在慌亂的抱頭鼠竄時,他是有瞥到歹人的褲腳與鞋子的。
阿綿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此時孟馳堅(jiān)已經(jīng)背著竹傘下樓,牽著人走了。
“你干什么這樣笑?”王子軒“嘖”了一聲,“看著怪瘆人的?!?/p>
季衡之重又動起筷子:“所以我說你就是個小鬼頭。沒動過心吧?等你愛上過一個女子就懂了,哪怕……總歸也不想看她傷心流淚的?!?/p>
“來來來,兄弟告訴你一句話,女人只會影響你拔劍的速度,”王子軒埋頭干飯,“而且談戀愛沒啥意思,麻煩得很。”
“行了,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待會去海邊可就沒什么好吃的了?!?/p>
路上的阿綿正在偷瞄身邊人的側(cè)臉。
孟馳堅(jiān)與她一樣戴著草帽,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下巴和筆挺的鼻梁。
看來看去都和平常是一樣的。
“你會鳧水嗎?”孟馳堅(jiān)問。
阿綿搖頭。
此時絕大多數(shù)的小娘子都是不會水的,一來是衣著不便;二是家里人也會擔(dān)心危險(xiǎn),被水卷去了性命。
“去看看人多不多,若是不是退潮、風(fēng)平浪靜的時候,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教你鳧水。等學(xué)會了后,你躲在石頭后面,用油布遮擋,我替你望風(fēng),你把干的衣裙再換上。”
“好!”
阿綿頓時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