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叫你全出了,承擔個一部分也就是了,總得買些棺木、壽衣什么的。其余的……從族產(chǎn)里也出一些?!?/p>
孟馳堅還記著阿綿舊嫁衣的事,此刻淡淡道:“這些身外之物,生帶不來死帶不去的,爹也不會計較的。他活著的時候就跟我說,他一生瀟灑,到時候拿卷稻草裹了埋了就行,千萬別大費周章?!?/p>
陸興家干笑道:“總歸是大事,怎能如此草草了事……無妨,到時候我爺爺他們會與你們說的,我一個小輩,也不是很懂這些?!?/p>
他估摸著阿綿一家回了陸村,起碼要出五兩銀辦白事,再還五兩銀的。
否則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們。
陸興家吃飽喝足,這次總算是起身告辭了。
他走后,小院里剛剛還顯得悲痛萬分的一家人各個神色自若,孟母說:“孟三,這個事你看著辦,和你二哥二嫂也說一聲?!?/p>
二嫂嘴巴厲害,有她在場面上吃不了虧。
孟馳堅點點頭:“嗯,知道的?!?/p>
此事與二哥家的一說,二嫂連連冷笑:“平常掛在嘴邊的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會兒發(fā)現(xiàn)她爹一個銅板的錢都沒留下,更別說什么田產(chǎn)地契,倒是想起阿綿來了!”
這白事就算阿綿出錢,她也不能當主喪人,只能以“客親”身份去參加。
到時候摔盆抱靈牌的,也是族內(nèi)晚輩的男子代行,女兒只能在隊伍后方哭喪,不能在前列的。不僅如此,葬禮結(jié)束后,女兒也不參與祠堂祭祖。
世道如此,就算這樣,若父母雙亡,只剩女子的家里甚至不得不“賣身葬父”,否則是極大的不孝!連帶著夫家所有人的名聲都會臭了!
二嫂摸了摸肚子笑了:“我們家都是孝順的了,阿綿也是大孝女啊,當然是要回村奔喪的。孟三,到時候我再叫上我娘家的兄弟和姐妹,大家伙兒的,一塊去?!?/p>
她做這些事也不是全無私心的,到底虎子還在鐵匠鋪里呢,瞧著吃得也還行,人也能跟著學點鐵匠的本事,耳濡目染;二來名聲這個東西,你不讓東風壓倒西風,就要叫西風壓倒東風,日后他們的小娃娃們?nèi)蘸筮€要成親的。
而且阿綿自來到孟家,一直很知禮乖巧,不計較瑣事,與她關(guān)系還行。
不就是孝么?
孝,都孝點好?。?/p>
孟馳堅聽話是聽音的,知道陸家興話里話外的“欠條”、“白事”錢是什么用心,因而與孟二和二嫂細細布置起應(yīng)對之法。
反而是當事人阿綿,有些游離在外。
她在墻頭看到了幾朵杜鵑,有紅、粉兩色,花色甜美,在微風中搖曳著,美不勝收。簡直叫人移不開眼睛呢!
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