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綿是個貪錢的小娘子嗎?
無疑是的,尤其是在書院這幫人看來,他們中所謂的“寒門”都比阿綿的家世好。
阿綿穿的衣服大多是棉布的;
阿綿的筆墨也不好,大多都是廉品,毛筆總是寫著寫著就分叉了;
阿綿在城外賣飯賺錢,像個小攤販似的,很丟臉;
阿綿每日在飯?zhí)枚紩蛞淮笊鬃拥娘垼酝旰筮€會再往口袋里揣兩個白煮蛋……
“陸阿綿,‘不問自取是為賊也’,你怎能拿同窗的銀子呢?”夫子斥責道。
小學童們感到與這樣一個人同在一個班里,很是恥辱:“我以后都不敢將東西放在桌上了!”
“怎么能將這樣的人留在書院中呢?!”
“啪”的一聲脆響,扇子打開,季衡之道:“吵嚷什么?不就是幾個銀子?趙飛你也是,這么點小事就咋咋?;5?,我賠你雙倍就是了?!八叩桨⒕d身邊,“雖說這銀子是在你背簍里找到的……”
“把陸阿綿趕出去書院!”
“就是就是!怎可留著這樣的人,否則我們就罷課!”
“罷課!罷課!罷課!”
陸阿綿抿著嘴唇,“我沒有拿他的銀子,我一直在寫大字。”
“她根本就沒出去過,”王子軒很拽地拍桌而起,“故意搞事情?有本事正大光明的來,真厭煩你們這種下作的!”
作為書童,他可以確定陸阿綿的動向,而且他也在一直磨墨。
說來書院再開后,他的伙食也變好了,畢竟書院有飯可以吃到飽,這也是他現(xiàn)在兢兢業(yè)業(yè)、風雨無阻來上書院的最大原因。
“還有你!他倆是一伙的!都給趕出去!”趙飛那個學齋的書生們也十分氣惱。
這兩人都偷錢到他們面前了,實在是不可饒恕。
等孟馳堅被書院的人跑來通知,急匆匆地趕到書院時,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陸阿綿死死地抱著一張大木桌,眾人想要將她從門里“拔”出來,然而木桌又卡在了門里。她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倔犟,無論別人怎么敲她的手指,她就是要攀著那書桌。出于男女授受不親的緣故,去拉她的只有那些不足十歲的小學童們,因而根本無法連人帶桌地丟出書院。
而阿綿旁邊還有個挨著她很近的少年,正是許諾松手就給阿綿多少多少銀子的季衡之。
“你看看你看看,這都一個時辰了,先生們根本沒法再教課!我們后來也沒說什么,只是讓她今天先回家去,她死活不肯!連理都不搭理旁人!”
孟馳堅在路上已經(jīng)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此時道:“你們怎可如此草率了事?阿綿這么顯眼,我就問在場的諸位,有誰親眼看到了她離開學齋,去到了隔壁的學齋?她一進門,你們會注意不到嗎?難道她就這么大剌剌地走進去么?”
他一眼掃過去,鬧得最兇的,并非當事人趙飛,而是一眾不明所以,以為書院里出了賊的書生。
他們的筆墨都是上等,也會帶銀錢來書院,怎么放心身邊有個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