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閑聊一番,阿綿搬出兩張竹椅,邊看星星邊與孟馳堅繼續(xù)白日的話,又說起買石磨的事。
最終決定還是收下(虛歲已達七歲的)虎子做小徒,管他中午的那頓飯,與孟馳堅一起在鋪里吃。主要考慮到,若是阿綿買回石磨、要去食街開小攤的話,到時候家里的活、鐵匠鋪、小攤子這些,可能要忙不過來。
若是他不在的時候,能叫虎子守鋪、看著鐵匠鋪也好。
也能教虎子一些鐵匠里輕省的活計,比如招呼客人、整理(熟悉)鐵匠的種種工具等。
重活是不可能叫這小娃娃做的。
等到本月休沐,兩人在一塊兒去訂一個砂巖石的大石磨。
聊著聊著困了,阿綿窩在他的肩頭蹭了蹭,聞到淡淡的皂角與炭火煙味,就好像冬日里燃燒著的木柴那般,忽而蠻不講理道:“孟馳堅是陸阿綿的夫君?!?/p>
孟馳堅單手將她抱起來,“嗯”了一聲回屋去了。
兩人計劃得好好的,隔日卻被一聲聲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
“陸阿綿是這家嗎?這里是她嫁到的孟家吧!……可真難找,”門口站著個身著素衣,手持白紙的小后生,“陸阿綿,你爹去了!是……是四日前沒的。族里你大伯叫我來的,我算是你的堂侄,叫陸興家,你快回家奔喪吧。”
一家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平靜,孟婧擔憂地看向阿綿,阿綿捧著藍瓷碗,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俊?/p>
“你快收拾收拾,要和你夫家一道去,要準備好做白事的銀兩!”鄉(xiāng)間的風俗是要停靈七日再下葬的。
陸興家邊說邊觀察著,見他們的早食是雜面饅頭、炒菠菜、肉末蒸蛋(孟二家的肉,早上切了一小塊),暗暗心中點了點頭。
阿綿問:“他是怎么沒的?”
陸興家夸張地揉了揉肚子:“我這一大早忙死忙活地來報喪,連口水都沒得喝。”
“你等等,”阿綿趕忙到廚房捧出一碗水:“給你?!?/p>
“……”陸興家覺得她好像聽不懂話似的,這下心中也生起一股子年輕人特有的意氣用事,“不用了,消息既然我已傳到,就先走了。”
他就賭不信陸阿綿不著急,總該是想知道自己爹到底是怎么死的吧?而且她爹就她一個閨女,女子是做不了主喪人的,白事都得族內(nèi)近親協(xié)調(diào)著操辦的,也就是依靠他們家。
一旦背上“不孝”的說辭,連夫家的名聲都會極大的受損。
只要他掉頭就走,不出三步,陸阿綿和她夫家就得來挽留他。
一、二、三……
……十三、十四、十五……
陸興家橫眉瞪目,走出了一段路了連個來攔他的人影都沒有!
陸阿綿這個小娘子,果然如他們口中所說,不安分、不乖順、不知事——
怎、怎么能如此一點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