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阿綿一早就起來了。
她在屋里窸窸窣窣的,像只到處找油吃的小耗子一樣。
阿綿套完里衣套裙子,都不是鮮亮的料子,由于她長身體,還都短了一截,露出手腕腳腕來。
她風風火火地做早飯,用掃把掃院子,在水缸旁扎好頭發(fā)。
又一溜煙跑到柴房,說是喂阿豆,其實是把五十九個銅板收起來,藏在衣裳里。
孟馳堅拿了碗筷,早上他們吃芝麻胡餅、辣蘿卜和豬肉絲炒菠菜,陸阿綿的坐席上照例放著一碗煮開的羊奶。
“把手洗好了來吃飯!”
陸阿綿一溜煙跑來,又興奮地和孟婧說要買什么樣的小雞。
“你會挑?還會看公母?”
“會!”陸阿綿很得意道,“你要看它們的眼睛,若是眼睛發(fā)亮,有活力,準是能養(yǎng)活的。如果是耷拉著眼的,沒精神的,可能只幾天就不成了。”
“是嗎?”
出聲的不是孟婧,卻是孟馳堅。
他煞有介事的用手捏住阿綿的下巴,很認真地看了看她眼睛。
陸阿綿眨了兩下,趕忙扭開頭,心里不知怎么感覺很是害怕。
就像他那眼睛是個什么很深的泥沼灘似的,過路人一旦誤入其中,恐怕會被吞噬得一干二凈。
陸阿綿暗想莫非他是個吃人心的妖怪?
當下便不說話,努力吃完兩張胡餅,吃了七八片豬肉。妖怪見她挑食,又夾菜到她碗里。
阿綿呼嚕嚕吃飽了,喝完大半杯奶,心中的害怕也一掃而空了。
肚子飽膽氣壯,牽上阿豆就進城了。
到了菜市,路人倒紛紛看向孟馳堅——這大白日的,怎么這鐵匠不在自己的鋪子里,倒跑到菜市了?
不僅如此,手上還提著兩個菜籃,里面不知有多少零碎的菜蔬瓜果。
阿綿對什么都稀奇,先是看了會兒阿嬸殺魚,那一把刀在嬸子的手里可謂用的出神入化,只輕輕一劃就片出薄得能看見人影的魚片。
隨后她又想去看“一種傳說中的會說人話的鳥”,然而阿嬸告訴她,這個菜市沒有,花鳥市才有。
“阿綿姐,我們不是要買小雞么?”孟婧趕緊說。
這下她一拍腦門,就往賣小雞的攤主爺爺那里走。
一只趴著的懶洋洋的老母雞,旁邊則是一個蓋了塊布的竹籃,掀開一看,里面都是毛茸茸的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