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28章 葬禮（二）（第1頁）

商量一番后，二嫂從木柜里拿出一盒胭脂，用小拇指擦取了些，在阿綿的臉上一陣擺弄。

“阿綿你好像都不怎么哭的。”

孟馳堅(jiān)看著不一會兒阿綿的眼圈紅通通的，仿佛哭狠了似的，“也不是，她有時候會流眼淚……咳，但是跟旁人不太一樣的。”

旁人哭是眼睛閉緊，嘴巴哇哇哇的。

阿綿是睜著眼睛，就好像不會哭似的，一邊兒有些困惑的神情，一邊掉淚珠。

阿綿說：“我只有真的想哭的時候才會哭。”

二嫂把她的發(fā)髻拆亂，接著讓阿綿換了一身素衣，與孟馳堅(jiān)一塊兒去書院告喪假。

不少人都看到了阿綿為父悲痛、傷心欲絕的模樣。旺旺見阿綿如此難過，趕忙上前寬慰了一番，說到時候自己會和家人們一塊兒去吊喪。

阿綿猛地想到什么，硬生生控制住向上的嘴角，繼續(xù)裝作“木頭人”的樣子。

“對了，等你回來，就要調(diào)到旁邊的學(xué)齋去了，上次月試你考了甲等。書院里原本都在議論，你若是不愿去大學(xué)齋，也要和夫子說一聲?！?/p>

“嗯。明日你來我家，幫我分發(fā)些東西?！卑⒕d悄聲道。

阿綿走的時候路過窗邊，看到季衡之在翻閱著一本書，自洲城回來后他就一反常態(tài)，如今也不在書院中四處挑事了。

盡管他刻苦念書，這回依舊只考了丙等。

兩人回到自己家，院門一關(guān)，孟馳堅(jiān)看著這樣的阿綿實(shí)在是感到眼睛很難受，便用溫水浸了帕子，將阿綿的臉重新擦干凈，黑發(fā)梳整齊，他手很靈巧，平日里草鞋竹筐都會編，這些頭發(fā)也不在話下，沒多久就盤好了。

阿綿不理會他做什么，拿出紙筆，皺著小臉邊想邊寫著什么。

若是感覺寫得不對，就用毛筆重重地劃去，如此反復(fù)思索良久，終于寫了一段話出來。

孟婧好奇地湊過來看，逐字念道：“告鄉(xiāng)鄰書……先父陸……這個念什么？哦哦，先父陸翁，離世數(shù)月前曾道，他一生被酒所誤，悔之晚矣。望女代父行善，以‘孝面’謝鄉(xiāng)鄰，戒此惡業(yè)。每售一碗，捐一文與青山廟宇中，以此為父積福……”

“阿綿，你、你要去白事上賣面??？！”孟婧瞠目結(jié)舌。

阿綿嚴(yán)肅道：“這可不是賣面，這是我爹最后的遺愿?！?/p>

——誰能想到送她去書院，她不但學(xué)會了識字，還學(xué)會了唬人！

她跑進(jìn)房間，左看右看抱出一個首飾盒，覺得實(shí)在太小了，跑去找萬能的某人：“我想要一個大一點(diǎn)的木盒子，上面開一個口，底部可以打開的那種?！?/p>

“用竹子編一個成么？”

“嗯嗯?！?/p>

說完跑走了。

孟婧放下那張紙，看到自家三哥抓住阿綿，像是與貍奴玩耍那般，埋在阿綿的肩頭亂吸一通，似乎很是得趣，直到阿綿抗議才把人放下。孟馳堅(jiān)總說阿綿身上有花花草草的味道，然而大家明明都用得是一樣的澡豆，怎么可能會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