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買了一把用普通木材做的算盤,花了一百文。
阿綿花了這些錢,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學(xué)會。
第二日她背著背簍,一大早就興沖沖的往書院跑。
城中的這個書院曾是民間士紳捐資興建的,是方圓十里最大的書院,然而如今西墻角的書樓在上次的動蕩中塌了一角,至今還未籌到錢款修繕。
“來了來了!她居然真的敢來!”
齋舍里的書生們擠在窗前,其間眼最尖的一書生道:“穿著寒酸、姿態(tài)粗放,連小門小戶的女子都算不上,不過是個農(nóng)婦罷了!”
“你們確定今日齋長不在?”有人發(fā)出猶猶豫豫的聲音。
“趙飛,你要是害怕你爹揍你,現(xiàn)在就可以躲出去啊?!睆暮笈艂鞒鲆坏莱芭哪新?,發(fā)出聲音的那人沒有擠在窗前。
只見他一頭黑發(fā)束起,發(fā)簪是一支造型精巧鏤空的青玉制作而成,穿一身飄逸灑脫的白色絲綢襕衫,隱隱可見有些并不大張揚的暗紋排布在衣擺之上,腰間還掛著一只一眼望去就價值不菲的白玉。
此人名為季衡之,是這群書生之中家世最為顯赫的,因為他出生于官宦世家,雖是旁支,但有一脈還在朝廷擔(dān)任高官,是大家不愿得罪的季家。而其余的也有三兩人來自富商之家,家中生意是做到州城去了的。
而那些出生于耕讀之家、乃至貧寒的書生們,此時都已識相地去了講堂、藏書樓或者祠堂。
“她在東張西望什么呢,怎么還不過來?”
“東西都準備好了沒,快快快都藏好!”
阿綿見書院修得氣派,庭院之間相互連接,房屋也高低錯落,看上去讓人心曠神怡。她欣賞了一會兒,見有一處大齋舍,里面似乎還無學(xué)子,便走過去一探究竟。
剛一推門,忽的飛來一個紅色的球,阿綿身體比頭腦要迅速,略一偏頭就閃開了。
她定睛一看,是個繡球。
下一秒眾人哄笑,有人尖聲尖氣地念著一首歪詩:“書院本是圣賢地,偏有嬌娥踏門來。莫道寒窗苦讀事,只圖紅燭映妝臺!你莫不是想在此找夫婿,還是歇了這份心,回家種地去吧!”
炮制出這一出戲的人們,興高采烈地紛紛盯著那小娘子。
說來,面前的人與鄉(xiāng)間做活滿臉皺紋、身形干瘦的農(nóng)婦還是有很大差別的,所以書生們更加期待她的反應(yīng)。不過讓他們失望的是,這種秀氣的臉上沒有染出一片緋紅,更談不上掩面而泣;而她也并非瘦弱如柳、穿著雙繡鞋的小家碧玉,臉上也無半分哀怨與憂愁。
阿綿雖然聽不懂詩詞,但從后面的話中也能感覺到這群人的敵意。
她將背簍摘下來放在身前,并不言語,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這番舉動讓其他人感到很是無趣。
季衡之在角落里發(fā)出一聲嗤笑,大有你們這一幫人連個小娘子都搞不定的奚落之意。
他給身旁書童遞了個眼神,那書童心領(lǐng)神會,拿出一張卷軸。
他走到阿綿面前,“嚯”的一聲將那卷軸拉開。
那赫然是一幅春畫。
畫上是一個不著寸縷的小娘子,不僅如此,畫中人動作放浪、腦袋上還畫了綿羊那螺旋狀的角,顯然是早已查過阿綿,知道她不識字,要叫她用這種方式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