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燒得差不多了,阿綿做賊心虛,溜出廚房跑去小婧旁邊烤火。
她看到孟馳堅,他并不是那種愛與其他人扎堆的性格,一個人在一旁清洗豬肺。
手指在冷水中根根分明,骨節(jié)通紅。
阿綿不是真的蠢笨,昨晚空氣中的異樣她并非毫無察覺。她那樣說,確實也是內(nèi)心所想,原本是想叫二嫂振作起來,然而被他聽到,以后大約就懂了,不會再待她那樣好了。
阿綿還不起。
無論是聘禮、衣裳、學(xué)費(fèi),阿綿越欠越多,已經(jīng)離一開始的還清聘禮就脫身而去開豆腐鋪子的原計劃很遠(yuǎn)很遠(yuǎn)了。
若是她不走呢?
此時娘子若是成婚后,想有自己的產(chǎn)業(yè),要么是嫁的夫家大富大貴,并且自身也深受寵愛,若是生育子女,夫家主動地給出些錢財、土地、鋪面等作為獎勵;另一種則是憑借自己的頭腦,設(shè)法白手起家。
然而涉及到財產(chǎn)等,大多都是夫君掛名,一來方便行事,二來成了親后,本就是夫妻共同的財產(chǎn),不能單憑小娘子一人就能處置。
阿綿認(rèn)為如果自己不走,孟馳堅肯定不會干涉自己想要開什么鋪子之類的事。
但是,然后呢?
要知道阿綿自家,曾經(jīng)也是村中很殷實的人家。
有鋪面、有驢子、有地、有房的!那都是父母成親后五六年的功夫辛辛苦苦打拼來的。
然而一朝變故,最后就像一夜大雪,茫茫然真干凈。
所以阿綿一直想開的是自己的鋪子,只屬于她自己的“產(chǎn)業(yè)”。
無論如何,不準(zhǔn)旁人能夠變賣或處置的那種。
所以她不能叫孟馳堅再付出那么多,在她身上花那么多錢了。
而且她還會努力回報他,等日后鋪子開起來賺錢了,還給他很多很多亮晶晶的銀子。阿綿捧著熱茶杯,跑出去遞在他手上,一副十足十的能干樣子:“你進(jìn)屋歇著去吧,這些我來洗!”
孟馳堅見她從廚房出來,眼神就總是躲躲閃閃,飄忽不定的,有些好笑:“二嫂喂了你什么好東西?”
“???”阿綿心里一緊,“你怎么知道?她不準(zhǔn)我告訴你?!?/p>
“……你記著,以后越是別人說不準(zhǔn)告訴我的事,你越是要告訴我?!?/p>
“哦,”阿綿光速出賣二嫂,“她躲在廚房里吃烤腦花,分了我一半?!?/p>
“你別碰水,我這都要洗好了,你幫我把袖子再挽起來一點?!?/p>
“嗯嗯。”
兩人正閑話間,二哥喊道:“都累壞了,快來吃飯吧!”
那大木圓桌上已經(jīng)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有酸菜煮豬血、炒豬肝、黃豆豬蹄湯、粉蒸肉,還有一道炒南瓜,主食則是麥飯和玉米餅。
孟馳堅也擦干了手,先盛了蹄花湯給阿綿,“這個很補(bǔ),豬肝也是補(bǔ)血的,今日你要多吃點?!?/p>
阿綿看著一桌菜胃口大開,也叫他多吃粉蒸肉,兩人捧著碗,如暴風(fēng)卷過一般掃蕩著飯食,叫二哥一家看得目瞪口呆。
“不得了了,要是孟三種地,種多少莊稼都能填進(jìn)肚子里去了!”二哥道。
阿綿是眼大肚子小,見著什么都想吃。麥飯吃了幾口吃不下了,孟馳堅自然而然的把她的飯撥到自己碗里,阿綿便樂顛顛地去拿玉米餅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