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綿這次聽見了,才發(fā)現(xiàn)趴在墻頭,臉蛋紅的像耍猴戲的那只小猴子屁股的張亦行,她不答反問,“你怎么在這,不用溫書嗎?”
“我……”少年人的勇氣只有一次,“來看看你好不好。”
“沒事的。我爹以為把我賣了有錢,其實我賣豆腐也能有錢賺,這樣他便會讓我留在家里了?!标懓⒕d像個小蜜蜂一樣忙得團團轉。
“啊?你、你要自己、一個姑娘去鎮(zhèn)上賣豆腐?!”
陸阿綿點頭,“對?!?/p>
“你瘋了!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怎么好出去拋頭露面!更何況你哪里曉得生意怎樣做,不過是想得簡單,異想天開罷了!”張亦行惱火極了,早知道他就不來發(fā)這善心,陸阿綿與她的驢子都是一樣蠢得透頂!
他氣急敗壞,決心冷眼看她栽一個大跟頭。
到時候恐怕直接在路上就遭人搶了去!
陸阿綿不搭理他,她原來當他是個不錯的鄰家哥哥,可眼下卻覺得他們家言而無信,若是真當作玩笑,從前他就不該偷偷地牽她的手的。
另一方面,她也沒太聽懂他說的那些詞語,并不知道“一想天開”是什么意思。
她專心致志地干活,到了很重要的步驟——點漿了。
陸阿綿捧出一個古舊的罐子,里面是她家祖?zhèn)鞯柠}鹵,加在了煮好的豆?jié){中,輕輕攪拌均勻。
趁著等待的功夫,她就去準備蘸料。
蔥姜自然是現(xiàn)成后院菜地就有的,又去后院摘了幾枚茱萸,搗碎了將汁液倒在一只小碗里。接著她又有條不紊地放了些鹽、醬,潑上了一小勺熱油。
明明已經吃過晚飯的張亦行用力吸了吸鼻子,又趕忙不屑的撇了撇嘴。
“豆花做好了!”阿綿掀開蓋子,熱氣滾滾,她舀出一大塊白生生的豆花到碗里,又將剩下的裝進數(shù)個木框里,用重木板壓實,這樣便可以做出豆腐來。
她這一日除了一些在樹上摘的果子外,什么正經的吃食也沒有,肚子早就餓得咕咕亂叫了。
精米白面——這個家里自然是沒有的,然而阿綿還是有辦法,她用紅薯與糙米煮在一塊,也能煮出一鍋紅薯飯。
并且,非常奢侈的煮的是干飯。
她用鏟子狠狠將碗里裝得冒尖——明日她要去鎮(zhèn)上賣豆腐,干一天的活,不吃飽可不行。那碗豆花也軟綿,不像已經完全成型的規(guī)整豆腐那樣死板,夾起一塊放進蘸水里,立時每個孔隙間都入了味。
阿綿心急,第一口險險就把自己的舌尖燙了一下,只得不停地呼了幾下氣才好。
接著她便學了乖,一邊吹一邊飛快的夾起一塊塊豆花,就著紅薯飯吃得肚子滾圓,連眼睛都享受極了的瞇了起來。
“不就一碗豆花嗎……”張亦行看得眼熱,這東西明明賤價的很,在外吃不過五六文錢一碗罷了。
陸阿綿聽不清他嘰哩咕嚕,將余下的豆花蘸了蘸料,合著碗底最后的一口飯,拌著吃了個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