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綿想:如果他們真的砍死了孟馳堅(jiān)一行人,那么肯定會搶走那一批貨物。但是他們現(xiàn)在只有兩個人,并不像是打贏了的樣子。
再說了,孟馳堅(jiān)打起架來像瘋狗,攔都攔不住,怎么會隨隨便便就死了?
她又刺了兩條魚,正待上岸,山鬼卻忽地在她耳邊小聲道:“你是女的吧?!?/p>
阿綿心中驚駭,竭力讓面上一片平靜,“我是跟隨主家的書童?!?/p>
山鬼放開她,依舊似笑非笑,“是么。你去吧。”
阿綿此時(shí)有匕首,若是貿(mào)然出手偷襲也不是沒有勝算,但若是他的同伴趕來,她一定是打不過兩個人的。因此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開始拖拖拉拉的做飯。
而那兩個山匪則坐在火堆旁,不時(shí)地低語著什么,時(shí)不時(shí)地看向阿綿。
今晚是個陰天,月亮也被烏云遮住。
阿綿有一種動物般本能的直覺,一旦自己停下來,可能就會遇到不好的事情。所以她忙個不停,又是烤魚、又是采野菜野蔥。
“行了!沒個完了是吧!小樣擱那裝什么呢?!”
“做我婆娘,也虧待不了你。等到了我們的山頭,吃喝不愁,比你在山下做個苦哈哈好多了?!?/p>
山鬼真心實(shí)意地勸道。
不說別的,他們?yōu)槭裁匆婚T心思地要做山匪?自然是做農(nóng)戶太苦,而做農(nóng)戶的妻子則是苦中之苦。
不僅平日里吃不飽、做得活卻不少,常常還要忍受“在外老實(shí)巴交”的丈夫回家后的拳打腳踢。等過了幾年,身后跟著幾個同樣吃不飽飯的孩童的時(shí)候,無論怎樣美麗的容貌都變得憔悴至極,身體常常也是干瘦如枯枝一般。
最后不過是在世上苦苦挨命,活一日算一日。
“你別看我這樣,我有上千兩的銀子,還有銀票,不過沒去兌罷了,”山鬼左右活動著兩只手,眼神陰翳,“還有衣服、珠寶。而且我從不打女人,你要是愿意,就跟我走。你要是不愿意……”
山鬼現(xiàn)已二十,是在眼下世人看來該結(jié)婚生子的年紀(jì),然而這一行當(dāng)里全是和尚,大家朝不保夕、刀口舔血。
除了大當(dāng)家有一個從路邊劫掠的“婆娘”外,其余人都是光身一條。
而大當(dāng)家的“婆娘”,沒幾個月就自盡了。
這伙年輕的山匪,壯大了近一年,解決了吃穿用問題后,有聰明的會在心里冒出一個靈魂拷問:
自己已經(jīng)搶了這么多錢,可是沒有家沒有孩子,平日根本花用不掉這么多。而自己一死也就什么都沒有了,這錢不是白搶了?!
“一千兩銀子?!”阿綿震撼了,“真的嗎?怎么裝得下?”
山鬼被她眼睛睜得圓圓的樣子取悅到了,原本按著腰間大刀的手也松開了。
在女人面前,自然是要吹牛的。
“那當(dāng)然了,還不止呢!我們蓋的是青磚房、頓頓有肉,不然怎么把我們吃得這么壯?每次干完活回去,分到我們兄弟們的銀子都是很公平的。我挖了一處隱蔽的地窖,多少銀子也能放下!”
另一個山匪是知道實(shí)情的,要說賺了錢是肯定,幾百兩銀子是有的,但大頭肯定是都?xì)w大當(dāng)家收去了。
“你若是愿意,明日便帶著你走。過來坐下吧……”山鬼此時(shí)已經(jīng)去取了一個竹筒,從中劈開,嘗了嘗,眉開眼笑:“做飯也好吃?!?/p>
阿綿將匕首藏在袖子里,坐在他旁邊,又問:“那些銀子要怎么花用呢?而且你們要怎么請人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