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著扇子的季衡之本是想來看看昔日的對手淪落的樣子。
此時在窗邊豎起耳朵,眼神停留在阿綿身上。
她那夫君待她不好?
可他親眼所見,那打手只要阿綿出現(xiàn),眼中根本就沒了旁人的。
怎么都不像不喜歡阿綿的樣子。
或許,知人知面不知心,表象是在外人面前偽裝出來的?
季衡之神色復雜,倒不是他想多管閑事,而是阿綿如今識得字,又是他們書院的,多少也算是這十里八鄉(xiāng)很罕見的才女了。再說,阿綿的相貌也很中看,平日里古靈精怪的,難免叫人不得不注意。
而孟馳堅呢,年齡也不小了(古代人看來),不過是個鄉(xiāng)野之人,開一個小鋪子罷了。本就是高攀阿綿,竟還不知珍惜。果然是一愚夫。
“趙飛!”他喊了聲,湊到玩伴的耳邊嘀嘀咕咕了幾句。
“阿綿,今日先生下了課,我……請你去吃東西吧?!蓖X得阿綿很可憐,她家中又沒有兄弟姐妹,根本就無人幫阿綿說話。
不過旺旺請不了貴價的東西,只能請街頭賣得兩文錢一包的炒銀杏。這玩意制作很簡單,又叫做炒白果,熟了之后有一股清香的味道。
阿綿吃了三顆,覺得滋味不錯,口感粉粉糯糯的,比煮熟的芋頭要香一些。
小販奇道:“你們就是那書院里的女書生吧,好氣度?!?/p>
“可不止呢,你們聽說沒有,在書院里還出了個女‘校霸’,‘校霸’一詞就是說書院里的霸王之意……哎呀老王頭!你莫要打斷我!你們之前擔心的那些什么男女亂事,我看似乎沒有!我看這以后家中有妹子的,想要給她說門好親事,去書院學上幾個字倒也蠻好!”
有小二揮舞著白毛巾,熱火朝天傳遞著最近的新鮮事。
“可當真有女校霸?我……我還擔心會欺負我家小女呢。”
“那還有假!一大早駕著驢車來的,據(jù)說把書院之前的校霸都給收服了?!?/p>
“你就吹吧,牛皮都要給你吹上天了。你還送你家小女去書院,那可是要十兩銀子的!”有好事者譏笑道。
眾人議論紛紛,而阿綿兩人早在間隙間偷偷溜走了。
然而這一消息還是在城中飛速流傳著,說來也奇怪,有了先行者,女子上書院也不算多么驚世駭俗的事了。不過也有人提議,既然如此,索性再開一個“女院”,這樣既沒有名聲上的顧慮,又可以賺銀子到荷包中,乃萬全之策。
陸陸續(xù)續(xù)的,書院還真專門開了一個“女院”,一年只需要五兩銀子,但只隔日著上半天課,主要教識字與作詩,成為了一些大家閨秀和家境較好小娘子們消遣和會友的場所。
孟婧得知后,決心要努力攢錢,想辦法去上“女院”。
倒不是嫌棄阿綿的教課質(zhì)量不好,如今他們這些小娃娃,學習得用功的,基本都已認得兩三百常用字,能磕磕巴巴將城門口上張貼的告示念出來了。但是阿綿的文采吧……
怎么說呢,就是孟婧沒認真學過詩,也依舊覺得她寫的那些什么“一只燒雞黑漆漆,倒進肚里好快兮”之類的,不像能登得上大雅之堂的詩啊!
而這也是書院里,阿綿久久無法考到更高學堂去的原因。一到論述的題目,阿綿的思維總是迥異于常人,句子與句子間的思維極其跳躍,起初先生還以為她是故意搗亂,后來發(fā)現(xiàn)竟然真的是她的所思所想,評判她的卷子時常哭笑不得呢。
不過不管考得如何,她的卷子家中總是整整齊齊地收好,連糊窗戶也不拿去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