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哭!整日這樣哭得連福氣都沒了!”
路過村子里時,阿綿聽到張家傳出一個老婦的叫罵聲。
還有嬰兒嘹亮的啼哭聲。
“怎么就這么倒霉娶了你這么個媳婦!生下個沒把的,觸了我兒的霉頭。否則他怎么會就差一名考不上?!早知道當時就不該信你家的鬼話,叫我兒娶阿綿還好些!”
阿綿頓時感覺到牽著自己手的那只大手緊了緊。
再一抬頭看孟馳堅,臉色比鍋底炭還要黑。
其實去年某天晚上,阿綿就全跟他老實交代過了。那天晚上本是阿綿先問的,她叫孟馳堅一五一十地說,此前心里有沒有過其他小娘子。
孟馳堅發(fā)現(xiàn)她渾身軟得像棉花,唯獨嘴巴硬得很,語氣中滿滿都是“你敢不說是一巴掌,說了更是十巴掌”的威脅。
不過他還真沒有。主要原因是他十幾歲時就頂替了二哥,與大哥一道去服了兵役(這也是為什么鐵匠鋪最后分家的時候傳給了孟馳堅,而不是孟二)。回來后一直情緒消沉,與家人、村里人之間的關系甚至都到了一個冰點,連家中的小妹都不大敢跟他說話。
猜測他手足相殘的謠言在村里很盛行,就這么過了幾年,孟母實在是傷心夠了,以死相逼讓孟三成個親。
這是最后的辦法,想找個人或許能喚回她家小兒子的魂。
此后遇到阿綿,還是他接觸的第一個小娘子。
阿綿狐疑:“兵營里頭,大家聊起時,你沒想過這些事嗎?”
“那會兒一門心思想要立大功,光宗耀祖什么的,還想過能當上將軍就好了。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們不是勇夫,只是一些柴火。上面的人隨手就會拿柴火去燒掉。”
阿綿問完后,就被反客為主,這下吞吞吐吐,沒多時就被某人逼著吐了個一干二凈。
與張家訂過娃娃親,但是張家與她爹一道商量反悔了,張亦行與她剖白過心跡,還牽過一次她的手。
阿綿覺得自己有點冤枉。
卻被孟馳堅罰了一晚上,連帶著在他耳邊說了好多平日里根本不會喊的稱呼。
跟其他成了親的小娘子不一樣,阿綿至今大多數(shù)時候都稱呼孟馳堅為“三哥”,很少當著人前喊“夫君”什么的。
阿綿看到他臉色,就知道起碼得乖三天,才能把這小心眼的男人哄好。
然而沒想到的是,婦人罵過后,卻是張亦行的聲音反駁道:“娘,別這么說,是我自己沒考上,不關微微和寶寶的事?!?/p>
“可、可,一個女娃,根本就是賠錢貨……”
陸微微的聲音也響起:“娘,我們不都是女兒身?這賠錢貨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以后不是一樣孝敬您老人家?難道我張府養(yǎng)不活一個娃娃了?”
“我哪里是這個意思?!你、你們兩個現(xiàn)在倒是一條心了……索性我多管閑事,以后你們的開銷我也一并不管了!”
“娘,你慢點啊,小心摔了。哎,可惜我家相公,就差那么一丁點了,就成秀才了?!?/p>
阿綿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頭昏腦脹,催促道:“我們快回家去?!?/p>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