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磨磨蹭蹭、吃過早食后天居然已經(jīng)放晴了。
泥路不太好走,但好處是讓路也沒有往日那樣的顛簸和揚起一口一口的塵土。
阿綿坐在驢車上,孟馳堅時而牽驢(路比較坎坷不平的地方),時而騎驢,到了中午總算趕到了陸家村。
大孝女阿綿說是來祭拜阿爹的,頓時又得到了一片贊揚。
陸興家自上次在祠堂里公然挨揍后,如今見到阿綿一家格外的老實,也不提陸父欠債的事了。父債子還沒錯,可也沒有討要到出嫁女頭上的,再糾纏下去也是無用。
不過背地里自然是惱火的,憤憤低語:“最好叫她與張家一樣,生個無用的女娃,不,生個傻小孩才好!”
阿綿祭拜阿爹,貢品很潦草,不過是春天路上摘得一些野果,偏偏她還說得有理有據(jù):“爹,這是你往常最愛用來下酒吃的果子,孩子如今有孕在身,大著肚子苦苦尋找了兩天兩夜,才摘得了這么些……”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就是來的路上,孟馳堅在路邊見了,阿綿嚷嚷著想嘗,他便上樹摘了一小簍,阿綿吃了三五個后嫌酸,阿豆也不愿意吃,因此便宜了她爹。
在陸爹的墓前轉(zhuǎn)了一圈,之后才是去兩人真正想去祭拜的人的墓前。
這下正正經(jīng)經(jīng)燒了好多黃紙、擺好了貢品,阿綿說:“娘,我們來看你了。這些錢你拿去花吧,對了,要與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懷寶寶了,還一直開著一個豆花攤子,現(xiàn)在日子過得很好……”
她說完了,輪到孟馳堅說。
孟馳堅一向都是在娘面前說她的好話的,阿綿并不擔心,東張西望起來。
然而這次孟馳堅是來告狀的!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紙片,上面是自阿綿懷寶寶以來,犯下的種種無法無天的罪行:
“一,阿綿冬日里時常不穿足衣,被發(fā)現(xiàn)后說穿足衣不舒服,結果腳丫凍成冰塊一次;
二,阿綿言行霸道,偷偷跟寶寶說我脾氣暴躁兩次,還說等以后她見到我定會嚇得大哭;
三,阿綿孕中多思,胡亂編排話本——”
陸阿綿慌慌張張,小聲抗議,“你偷看我的本子。”
孟馳堅拿出那本書,“……連私生女都冒出來了,你是真不怕我爹被我娘從棺材里薅出來。”他知道阿綿絕對不會在她娘面前與他起爭執(zhí),于是輕咳兩聲,波瀾不驚地開始念阿綿寫的話本。
阿綿布鞋里的腳趾羞得要蜷縮起來了,“你不要念出聲啊?!?/p>
“以后不許寫我找替身什么的,完全是胡編亂造。萬一以后寶寶看到,還以為家人間的關系有多復雜,這幾頁要燒掉?!?/p>
“啊……”阿綿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后來解釋了,都是一場誤會。”
“就這么一場誤會,怎么就十年都沒能解開?我們是沒長嘴巴嗎?”孟馳堅燒了那幾頁寫他找“替身”、和阿綿雨夜傷心欲絕卷款和寶寶離開的橋段,這才出了心頭惡氣。
“娘,這些都是阿綿寫來解悶的,沒有半句是真的,無聊倒是可以看看?!?/p>
兩人說了一個多時辰的話,孟馳堅照例還是讓娘在天上多多看顧阿綿,這才準備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