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有一盆清水,李偉杰把毛巾打濕后擰成半干,輕輕的在男孩的頭上、胳膊上擦拭著,動作溫柔得像是怕驚醒了沉睡的愛人。
房門突然被輕輕推開,一個醫(yī)生走了進來。
老爺子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擦了擦嘴巴,叫了一聲:“王醫(yī)生……”
醫(yī)生點點頭,揮揮手讓他繼續(xù)吃,然后走到床邊。
李偉杰起身讓了個位置給醫(yī)生,他翻了翻男孩的眼皮,又看了看舌苔,然后全身都摸了一遍,才對老爺子交代道:“明天要做一次透析。”
老爺子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或許,生活的壓力已經(jīng)讓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覺,兒子的苦難,已經(jīng)讓他忘記該用什么樣的心情面對這個社會。
醫(yī)生檢查了一會兒又囑咐了幾句后便走了。
李偉杰怔怔的看著床上原本帥氣的男孩,此刻卻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身旁是于晶晶那雙含淚的雙眼,后面是老爺子那年紀并不算太大,卻滿頭白的樣子,心中一片悲哀。
他從來不知道看似活潑、無憂無慮的于晶晶,背后竟然壓著這么一座大山,這個瘦弱的女孩,究竟有多少外人不知的痛?
李偉杰慢慢的站直身體,對于晶晶耳語了幾句,便走出了病房,一直走到樓下,那股壓抑的氣息,仍然讓他感覺到呼吸困難。世界上不幸的人,不幸的家庭有很多,李偉杰只希望自己身邊的人都能過得好。這個愿望并不大,但是想要實現(xiàn),卻還是很困難。
雨一直在下,街上行人稀少,李偉杰沒有撐傘,任冰涼的雨水浸濕全身。
等李偉杰再次回到病房,老爺子已經(jīng)吃完飯了。
李偉杰敲了敲門,于晶晶轉(zhuǎn)頭看到他渾身濕透的站在外面,吃了一驚。
他對于晶晶擺擺手,讓她放心,然后示意老爺子出來。
李偉杰把老爺子帶離病房很遠,才找了一張椅子請他坐下,然后從褲子里掏出一疊錢,是他剛剛從銀行里提出來,硬塞進老爺子的手里,對他說道:“叔叔,我能幫的就只有這些。這是十萬塊,您先將就著用。這個病我知道,很花錢,一次透析就要七、八百塊。這錢不多,但也能頂一段時間,您別給我客氣、別拒絕,晶晶是我妹,床上躺著的就是我弟,應該的!”
老爺子怔怔的看著李偉杰,聽他說完,捧著錢慢慢站起來,雙膝一軟就要跪下。
男兒膝下有黃金,是如何的生活重擔壓垮了這個漢子。
李偉杰連忙一把抱住他,急道:“叔叔,別這樣!你這不是折我的壽嘛!”
老爺子的眼睛閃動幾下,兩行渾濁的眼淚順著眼角流淌下來,聲音沙啞低沉的哭喊道:“好人??!”
李偉杰送老爺子回到病房,再次坐了下來,內(nèi)心思索著:“好人?”
其實李偉杰并不想當好人,因為現(xiàn)在“好人”這個詞已經(jīng)等同于傻帽了。而且,現(xiàn)在不是流行“好人卡”嗎?據(jù)傳起源于某光棍向心儀的少女告白,但被對方以“你是個好人,但是我們不能在一起?!?/p>
為理由婉言拒絕了,從此“你是個好人”就成為光棍被拒絕的代表性語言。而“被了好人卡”也就是被心儀的對象拒絕了的意思。好人文化是o年代以后在臺灣等地展出來的一種網(wǎng)絡文化中的次文化,與男女交往問題相關,也與網(wǎng)絡文化中的去死去死團有些關聯(lián)。所以如果可以選擇,李偉杰并不想當好人,而且不會出“現(xiàn)實的社會,毀了我一個做好人的機會”這種感慨,只有壞人才能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活的瀟灑自在,李偉杰愿意當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