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國雖然不比雨之國那樣終日陰雨連綿,難見天日,但朦朦霧氣總是會在清晨和夜間時分籠罩著海邊小島,朦朧曠渺,天光云影,遠(yuǎn)遠(yuǎn)望去有種虛幻而寧靜的美麗。
宇智波斑當(dāng)初為小閨女選擇落腳的島嶼就是這樣一座安寧不見紛爭的小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人們多以捕魚為業(yè),偶爾出海,靠水吃水。水之國有很多這樣的島嶼,遠(yuǎn)離大陸,島上并沒有自己的忍者,也沒有來收稅的貴族城主或者大名,生活稱得上與世隔絕,也因此遠(yuǎn)離戰(zhàn)爭,平靜無波。
他給宇智波螢安排的宅邸就在這座島上的另一面,同對面的漁民相背坐落島上,盡可能不與島民打照面,生活上也罕有來往。
因此屬于宇智波宅邸的另一面是安靜的,原本是與世隔絕的安靜,現(xiàn)在則是因為最大的低氣壓制造機(jī)宇智波斑連續(xù)幾個月都待在家里散發(fā)寒氣和煞氣,以致根本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大小聲,連又旅都不得不鳥悄地瞇著,生怕挨罵。
宇智波螢驟然出現(xiàn)搞出的這點動靜在這時候簡直是石破天驚。
一時間所有人、非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天空驟然降落的“炮彈”——那是相比離家時已經(jīng)長大一點的宇智波螢。
身高比之前高了寸余,體型倒沒什么太大變化,不過現(xiàn)在她身上穿的是冬衣,穿上冬衣還這個尺寸,是不是有點變瘦了……難道沒時間好好吃飯?還是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
宇智波斑在看到小孩以飛一般的速度降落的時候便以自己出色的眼力一幀一幀將及時捕捉到的影像印在腦海里,不必特意便逐幀分析出自己的細(xì)節(jié)。
不過第一反應(yīng)居然不是生氣,而是高興這沒良心的小兔崽子終于舍得回來……果然他還是太寬容了吧?
宇智波螢從天而降,在下面寥寥幾個目標(biāo)中選中自己想要的那個,雙臂展開,充滿信任地計劃自由降落在老父親的懷里。
老父親是個強(qiáng)大的忍者,雖然確實不會這樣就被她壓壞,但小孩根本沒想到過這點,只是充滿思念和快樂地飛向自己的爸爸。
宇智波斑看出她的意思,同樣張開雙臂等在原地。
于是,聲勢浩大的“咚——”一聲震耳欲聾。
小孩氣勢洶洶地沖進(jìn)老父親的懷里,后者心情愉悅接住自己的小閨女,同時還不動聲色地卸掉她下降過快帶來的巨大力道。腳下一動不動——只是鞋踩進(jìn)泥土里的深度變深數(shù)寸,面上也一動不動——明顯的高興和生氣都沒有展露,成功穩(wěn)重地維持住了作為老父親的尊嚴(yán)和顏面。
宇智波螢全然不知,只是如同一只快樂歸巢的小鳥在老父親懷里繞了一圈兩圈三四圈。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毙『⒙曇艉橇繕O高,音調(diào)也是稚鳥求食發(fā)出嗷嗷待哺一般高揚歡快,可惜撒嬌手段極其匱乏,最高興的時候也只知道一疊詞地叫著爸爸爸爸。
好在忍者出身不愛表達(dá)情緒的宇智波斑在這方面跟她半斤八兩,受幾句“爸爸爸爸”就足夠他高興了。
——就算沒有高興到找不著北也輕易就被撫平了等待這些時日的不滿。
父女倆旁若無人地貼貼蹭蹭好半天,才總算宣泄夠了久別重逢的喜悅。
“對了,小叔——”
宇智波螢終于從猴在老父親身上蕩來蕩去的失智狀態(tài)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匆忙抬頭去找自己帶回來的小叔叔。
此時宇智波斑早已經(jīng)看到了,立在海崖上打量自己的那道身影。
明明是和自己記憶中分毫不差的模樣,卻讓他有些不敢相認(rèn)。
如此年輕,如此生動,如此熟悉,仿佛直接從自己的記憶中走出來,跳過這些年的歲月,直接來到了他面前。族服顏色比他稍淺一些,體型纖細(xì)但作為忍者的實力強(qiáng)悍不容小覷,桀驁翹起的頭發(fā)束成一綹小辮扎在腦后,在風(fēng)中揚起。膚色雪白,五官柔和……
就連看他的眼神都一如既往,充滿對他這個不成器大哥的尊敬和仰慕。
赫然就是他記憶中的弟弟。
忽然空氣中像是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然后是呢喃一般喚出的名字:“泉奈……”
聲音很低,但在場的人都是耳聰目明的忍者,輕易便捕捉到這聲嘆息和嘆氣著提起的名字。
宇智波斑語氣中的懷念和悵惘溢于言表,像是從心底里淘出那個沉浸在南賀川底許久未經(jīng)過口舌的名字,連發(fā)音都有些艱澀。只是一味不敢提起、不敢說起,只能把他塵封在記憶中,讓這個名字安靜躺在記憶長河,卻許久不曾掛在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