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碧K早嘟著嘴,悻悻地把一碗滿是排骨的湯放到我面前,坐下去低頭玩著勺子,滿臉的不高興。
“胡寫白?”女人看著我面前飄著香味兒的湯。
“是,阿姨您好。”我回應,抬頭的一瞬間與她四目相對,我很害怕與別人眼神接觸,別人的眼神往往讓我感覺渾身不舒服,走在人多的大街上感覺四肢都僵硬了似的難受,可她眼睛好像在鼓勵我看她,于是我看她,她顯然很滿意,但眼眸里有些說不上來的情緒,我無法準確描述出來,像是見到什么熟悉的東西卻一時想不起名字的困惑。
“家里情況怎樣?”
“???哦,哦……不太好,今年太熱了,我下午還得趕回家噴農藥?!?/p>
“是,快返青了……聽早早說你學習不錯?”
“媽媽!你不是說先吃飯嘛?”蘇早見母親和我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有些不樂意了。
女人沒有搭理蘇早,我說還可以吧,全校前三十左右,女人眼睛里微微亮起光芒,似乎被勾起了興趣,“那你想考什么學校?”
“?。俊蔽覜]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思考了一會,說,“應該是師范之類的吧……”
空氣沉默了,蘇早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我這么好的成績怎么會考師范,女人若有所思。
“早早開下空調,人家臉都紅了。”女人笑了笑,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將一勺飯優(yōu)雅地送到自己嘴里。
蘇早找不到遙控器,女人說好像在三樓她臥室里,于是蘇早起身去拿,臨走前看了我一眼。
現在客廳里就剩我們兩個人。
現在客廳里就剩我們兩個人。
我低頭吃飯,目光不經意間瞥見女人白大褂下露出的被黑絲包裹的大腿。
消毒水的氣味抑制住了我的幻想,女人一直在看著我。
我有些緊張,咽了口唾沫,拿筷子的手好像在抖。
“你和早早什么關系?”女人不帶絲毫情感色彩的一句話,如同驚雷般在我耳邊響起,我嚇得一激靈,猛的抬頭看她,女人,或者說是蘇姨面無表情,不復先前的溫柔,冷冽的目光死死盯著我。
“我……我……不是……”我緊張的語無倫次,蘇姨皺著秀氣的眉頭,“你覺得你配得上早早?”
我沉默了,心里有點好笑,酸溜溜的感覺,誰會喜歡你家這大小姐啊,我配不上又能咋滴?我本來就一個屌絲。
“配……配不上。”
蘇姨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我說不好是什么笑,有點像奸笑又有點像嘲笑,聲音又重新變得緩和,“開個玩笑,你是不是以為到我們家我作為母親就會這樣對你說話?和電視劇里演的一樣?!?/p>
我眨了幾下眼睛,有點反應不過來,蘇姨突然彎腰伸手,素白修長的手放到我的頭上,我和她的距離之間沒有多遠,她很輕易就摸到了我的頭發(fā),輕輕地揉著,這個動作讓我想起小時候看見別人的母親哄孩子。
我下意識的躲避,我是很害怕自己和別人有身體接觸的,蘇姨的手突然發(fā)力,牢牢抓住我的頭頂,原來她們家手勁大是遺傳的。
我一動不動,感覺呼吸都要停止了,蘇姨呆呆地盯著我的臉,我一動不動,摸不透她的心思,也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存在,從小爺爺奶奶口中的父母外出打工,在我記憶里母親只回來過一次,而且還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今天這個女人摸我頭的時候,我突然被這可憐的溫暖打動了,我其實很想知道母愛是什么感覺,是蘇姨看向蘇早寵溺的眼神?
還是蘇姨把蘇早緊緊摟在懷中的升騰的體溫?
我又想到周雅霜,她家里情況和我類似,兩個老人會不會因為她的去世悲痛欲絕?
要是死的是我,誰會為我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