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1頁（第1頁）

午宴依然男女分開。留照皇妃、長公主殿下的生母勉妃座于主位左側(cè)，我想著那空著的上位便是留于皇后了。縹緲風(fēng)說過留照皇后叫作蘭蕊，是蘭明玉與蘭守軒的妹妹，于是我特特留意著，只是等到開宴都不見人來。我心里微詫，但見眾人似乎都不以為意，便也把這微詫咽了下去。

午宴很沉悶，縱使有歌舞助興也沒什么勁。聽著周遭笑聲連連，始終覺得格格不入。

是的，格格不入。我穿著華裳，盤著云髻，一派端莊，跟著所有人一樣，乍一眼望去，這場面多么壯麗和諧，可是，我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我覺得我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這里不屬于我。但是我不知道我該出現(xiàn)在哪里，哪里又是屬于我的。

心里覺得悶，便喝著一杯一杯酒。云浮小聲提醒我，我看著她擔(dān)憂的眼神，笑著搖搖頭。

宴畢，我尋思著是否可以打道回府。我想著好像大伙無非就是聊天敘舊無關(guān)緊要，那我回府也未嘗不可吧。我尋著姑母，問了聲，姑母笑著說：“你若乏了，讓人帶去歇息?！毖酝庵馐遣荒苤型就藞觥?/p>

無可奈何，只好按言行之。心想我寧愿一個人處一室換得清靜。

只是我還沒來得及在我清靜之處稍坐片刻，就有宮中侍女過來。那名宮女身著豆沙色衣衫，面容清秀，視線輕掃過袁起和云浮，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她施了個禮，說：“皇后娘娘請王妃前往秋水閣一敘?！?/p>

“你叫什么名字？”我問。

“奴婢名喚靜如?！?/p>

我正準(zhǔn)備隨著靜如前去，卻被袁起攔下。

袁起道：“姑娘稍等，容我們家主子整理下著裝。”

我瞥了一眼袁起，心想我沒什么好整理的啊，不過看袁起似有話說的樣子，我也就不多說。

進(jìn)了后廂，云浮給我整理微皺的衣衫。袁起站在一旁，說：“可要人通知王爺？”

我見袁起一臉警惕心生不解，“蘭蕊皇后召見我為何要通知蘇青云？”

袁起說：“如今皇派和王派關(guān)系緊張，皇后娘娘突然召見，不知是何原因?！?/p>

我明白袁起是擔(dān)心我，只是不知道是擔(dān)心皇派又派出刺客暴起殺人還是擔(dān)心我應(yīng)付不來這宮里莫名其妙的事件，比如，剛才長公主殿下。不過我覺得袁起的擔(dān)心有點(diǎn)多余，所以不由一笑，道：“可能蘭蕊皇后在這宮里待得悶了想找人說說話呢！”

袁起沉吟片刻，又道：“傳言蘭蕊皇后性情寡淡，幽居隨延殿不理后宮之事，一應(yīng)宮聚宗宴她都抱病缺席，今日突然召見王妃，著實(shí)費(fèi)解?！?/p>

我搖搖頭，笑著說：“既然費(fèi)解，就不用尋思著去解。或許，她也是好奇蘇青云娶了個怎樣的女人吧！”

蘭蕊皇后召見我的地方，在仰元殿西南一個較為幽靜的場所，名為秋水閣。

秋水閣里，蘭蕙芬芳。蘭蕊皇后見著我，只淡淡一瞥，那一瞥極其清淡，清淡后又掃下那么一絲復(fù)雜。一瞥收盡，又吐出一個“坐”字，然后徑自掇弄著一株蘭花，也不說話。

蘭蕊長得與蘭守軒并不相似，卻也是麗人一名，只是形容稍過清減，確實(shí)是孱弱的模樣。

我想著縹緲風(fēng)那句“蘭家沒有長壽的”這句話，心里不由一陣哀嘆。

侍女上了茶，她揮一揮手，悉數(shù)退下。

袁起和云浮都望著我，等我指示。我想了想，也讓她們退了出去。

我不知她召見我所為何事，但見她如此舉動似是有秘事要說，于是抿一口茶，靜觀其變。

“你跟她真是很不一樣?！彼f了開場白，卻依然只是擦拭著蘭花的細(xì)長葉子，頭都沒有抬過。

我眉一抬，不知她口中的那個“她”是誰。我等著她接著說，不過好像她就只準(zhǔn)備說這么一句。

我看著她擦拭著葉子，心想也許擦完了她就說了，所以我耐心等著。

葉子很快擦完，她走到屏風(fēng)邊的銅盆里凈了凈手，又撿了塊手帕擦干，然后施施然轉(zhuǎn)入屏風(fēng)后。其間，沒看我一眼，沒說一句話。我心想這蘭蕊皇后果然寡淡。不過她叫我過來，總歸是有事說，總不至于就是讓我看她擦蘭花葉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