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沉浸在……此刻,他拿起刻刀,憑借著一股近乎偏執(zhí)的執(zhí)念,不顧手腕的虛軟和背后的隱痛,開始親手雕刻。
他想要雕一對交頸相依的鴛鴦,寓意此后歲月,永不分離。每一刀都凝聚著他的悔意和笨拙的真心,手指被刻刀劃破數(shù)次,滲出的血珠染紅潔白的玉料,他卻毫不在意,只專注地雕琢著。
終于,一枚雖不算極致精美、卻每一道線條都充滿誠意的鴛鴦玉佩在他手中成形。
他細心打磨,穿上絲絳,小心翼翼放入錦囊中。他希望這枚玉佩,能代替那些傷人的言語,將他的心意傳遞給她。
他握著尚帶體溫的錦囊,懷著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走向云錦所居的“錦瑟院”。他想象著她看到玉佩時的模樣,或許不會立刻原諒,但至少……能明白他并非有意傷害。
然而,剛踏入錦瑟院的外圍,他敏銳的耳力便捕捉到內(nèi)院傳來極輕微的、不屬于王府侍衛(wèi)的衣袂拂動聲!還有壓得極低的、男子的說話聲!
蕭辰的心猛地一沉,所有期待瞬間化為烏有,被巨大的懷疑和憤怒取代。
誰?誰敢深夜?jié)撊胪蹂鷮嬙海?/p>
他周身氣壓驟降,眼神銳利如鷹隼,悄無聲息地疾步靠近,隱在廊柱的陰影之中。
院內(nèi),月光如水。云錦確實在與一人相見。
來人正是沈硯。
他比之前更加清瘦憔悴,臉色蒼白,氣息不穩(wěn),顯然身上的重傷未愈,竟是冒著天大的風(fēng)險,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潛入守衛(wèi)森嚴的攝政王府!
“阿錦……”沈硯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痛苦和愧疚,“我對不住你……我爹他……我是罪人!罪該萬死!……沒想到你竟然還會為了救我,答應(yīng)嫁入這龍?zhí)痘⒀ā摇彼弥嫦嗪?,日夜煎熬,恨不得立刻死去?/p>
云錦看著他這般模樣,心中亦是復(fù)雜難言。
他爹是害她全家的元兇,可沈硯……他曾是給予她溫暖和幫助的青梅竹馬,更是“青蚨”得以運轉(zhuǎn)的關(guān)鍵人物。恨與舊誼交織,讓她面對他時……
“不必說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痹棋\偏過頭,聲音有些冷硬,卻并非全無動容,“你傷勢未愈,不該來此,太危險。”
“我必須來!我必須親口向你告罪!”沈硯情緒激動,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卻又因禮節(jié)和愧疚而硬生生止住,手僵在半空,“我知道我父親……我萬死難辭其咎!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好好保重自己,這王府絕非善地!”
他喘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急急道:“我此次冒死前來,還有要緊事!上次刺殺,那些冒充韓相死士的人,我們‘青蚨’查到線索,其中確有曹黨首領(lǐng)——曹尚書的手筆!他們是想一石二鳥,既殺蕭辰,又嫁禍給早已不存在的韓相余孽!”
這個消息極為重要!云錦心神一震,立刻追問:“確有證據(jù)?”
“雖非鐵證,但線索直指曹府圈養(yǎng)的一處秘密勢力,其行事手法與當(dāng)日刺客極為相似!會進一步確查”沈硯急切道,“阿錦,曹黨陰狠,你在此處更要千萬小……”
他的話未能說完。
因為隱在暗處的蕭辰,只看到沈硯激動上前、似乎欲對云錦無禮,聽到他那聲情真意切的“阿錦”,看到了云錦并未立刻斥責(zé)躲避,反而與他低聲密談!
尤其沈硯最后那句“你在此處更要千萬小心”,聽在已被妒火和猜疑沖昏頭腦的蕭辰耳中,簡直是情深意切的關(guān)懷和叮囑!
原來她幾日不來探望,并非只是傷心,竟是在私會舊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