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泛紅,淚便流了下來。又哽咽:“你祖母那里,想必也是知道了吧……她原本就瞧不起我,往后更甚。也罷,只怪我自己糊涂,我今日便去她那里請罪,她要怎么責罰,我認了便是……”
魏劭兩道眉頭緊緊皺著,半晌,仿佛才壓制下了情緒,緩緩地道:“昨夜之事,我并未告訴祖母,也不打算讓祖母知曉,免得她憑空又添無謂煩擾。”
朱夫人一聽,松了口氣。
“只是你這里,須得照我兩件事。”魏劭又冷冷道。
“兒子只管講!”朱夫人忙點頭。
“第一,把鄭姝送走,往后不許她登我魏家的門。第二,母親往后也再不許與巫祝交通往來……”
他的眼里掠過一道陰影。
“若是叫我知道,下回你再合同巫祝做這種類于下藥的陰私丑事,我立馬讓人鏟平巫廟!”
朱夫人嚇了一跳。
昨夜事情沒成,她還埋怨了一會兒大巫給的藥不好。只是沒想到,兒子怎么就知道藥是自己從巫祝那里求來的。見兒子提這個,畢竟不光彩,漲紅了臉道:“不和巫祝往來,我是記住了。這回也是十分的后悔。兒子放心便是。只是第一條……”
她遲疑了下,抬眼看了眼魏劭。見他神色陰沉地盯著自己,一凜,心知這當口,無論如何是留不下外甥女了。
“知曉了。只是你也知道,楚玉家中已無依靠,這突然送她出去,她又能去哪里?兒子你容我?guī)兹瞻才拧N抑悴幌渤?,?jīng)這一回,我也得了個教訓(xùn),往后再不會要你納她了。她這些年一直陪伴我,如今我要送她走,好歹要送的體面,給她備些東西,也算是成全她這么些年代替你在我跟前盡的孝……算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求你了。”
朱夫人說到傷心處,眼淚又流了下來。
魏劭眉頭再次皺了起來,片刻后,終于道:“三天。三天后她若還在,母親休怪我不孝了。”
朱夫人無奈,只得應(yīng)下。哽咽道:“仲麟,我這回事錯了,對不住你……”眼淚干了又擦,擦了又干。
魏劭望著朱夫人,仿佛想說什么,終究還是沒說,最后只道:“只求母親記住此次教訓(xùn),往后行事莫再如此糊涂,便是做兒子的福分了。”
……
魏劭走后,朱夫人自己獨自發(fā)呆了許久,到了中午,問下人,聽到鄭姝還在房里,早上起便水米未進,親自找了過去,將早上答應(yīng)的事說了一遍。
鄭楚玉已經(jīng)哭得兩眼紅腫,道:“姨母,我只后悔自己不該糊涂,自甘下賤做出了這樣的事。便是表哥沒說,這個家里,我也是不能待的了。我見表哥對姨母也有所怨恨了,這更非我的本意。我方才就想好了,我走。”
朱夫人見她這么為自己考慮,更是不舍,百般安慰,道:“你放心。這回的事,北屋那里不知道,仲麟也答應(yīng)不說的。我送你出去,不過是暫時,等過些時候,姨母看情況再將你接回來。”
鄭楚玉慢慢收了眼淚:“姨母,我走后,姨母千萬莫和表哥用強。表哥是個孝子,心里對姨母是好的。姨母遇事須像之前那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料表哥必定心軟下來。只要表哥護著姨母,老夫人那邊也需照應(yīng)表哥的顏面,如此姨母往后日子才不至于太難……”
“楚玉,只有你為姨母著想……那個喬女,若是有你半丁點兒的貼心,我也不至于在兒子面前落的如此沒臉!”
“姨母——”
“好一對情深難舍的姨甥!連我這老身見了,也是心有所戚然!”
身后忽然有個四平八穩(wěn)的聲音傳了過來。
朱氏猛地回頭,見徐夫人不知道何時竟然來了,此刻手里拄著一根拐杖站在門口,神情看起來和平常無二,但那只獨明的眼睛里放射出的刺芒卻筆直地射向自己,嚇了一大跳,慌忙松開鄭楚玉,朝徐夫人跪了下去迎拜,顫聲道:“婆母如何親自來了?若有事,使人喚一聲便可。”
徐夫人理也不理,目光改射向跪在了朱夫人身后的鄭楚玉。
鄭楚玉臉色發(fā)白,不敢抬頭。
徐夫人看了鄭楚玉片刻,慢慢地道:“把鄭姝即刻送出家門。往后莫再讓我見到她了。”
她說完,立刻有兩個健婦進來,拉著鄭楚玉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