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年底還剩最后幾天的時候,下了雪。
中午,雪停了,太陽出來,竟然分外的明媚。
小喬窩在房里打了一個下午的瞌睡,到了傍晚,登上了檀臺。
最近幾天,她會在這個時候登上檀臺等待落日。
城墻之外,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原野??粗﹃栐谠氨M頭收盡最后一道光芒,最后被徹底吞入地平線的時候,如果她是詩人,說不定也能寫出一首能夠流傳后世的登樓觀日暮歌。
這個黃昏和之前并沒什么大的區(qū)別,只是屋頂覆蓋了一層猶如棉花的積雪,星羅棋布著的街道黑白間雜,斑駁一片。白色的是積雪,黑色的是被行人踩踏融雪后露出的道路本色。像往常一樣,人們趁著天光下去前的這最后一刻,忙忙碌碌。挑擔、推車、疾步行走……幾個孩童快樂地堆著巷子角的積雪,發(fā)出的笑聲似乎也能傳到這座高樓之上。
“天要黑了!太干冷了!風就跟刀子刮過似的!屋里有火盆,女君下去吧!”
春娘體胖,爬了幾十級樓梯,便有些氣喘,勸著小喬,給她加了一件狐裘披風。
春娘的前半生沒離開過氣候溫潤的東郡,初來乍到,有些不習慣這里的氣候,恨不得從早到晚都待在房里不出來。
檀臺樓頂?shù)娘L,確實很大。小喬合攏雙手湊到嘴邊,呵了幾口暖氣,用剩了余溫的手心按了按被凍的冰冷的面頰,轉身正要隨春娘下去的時候,忽然,遠方日落的方向,傳來了一陣隱隱的聲浪。
這聲浪起先隱約,而且沉悶,小喬以為自己幻聽。但很快,聲音就變得清晰了起來,來的有些令人猝不及防,猶如平地而起的一陣悶雷。
小喬不由地停下腳步,轉頭再次遠眺。
城墻之外,那片原本死寂的猶如沉睡了的白茫?;囊埃鋈婚g仿佛蘇醒了過來。目力所及的盡頭,一片雪霧似乎被狂風卷的拔地而起,茫茫遮天,擋住了地平線上的半輪落日,若有旌旗,隱現(xiàn)其間。
“那是什么?”
春娘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睜大眼睛,聲音不禁驚惶起來。
小喬繼續(xù)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