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慈的表情里,滿是躍躍欲試。
喬家如今雖然式微,但好歹曾是一方之主,喬慈出身于世家,身上自然也帶了世家子弟的傲氣。這才會在陣前受不住別人嘲笑他貌若女子而沖出去拼殺惡戰(zhàn)。可惜喬家家主伯父喬越不思進(jìn)取,對著魏劭一味的卑躬屈膝,昨晚的接風(fēng)宴上,喬慈就感到了莫大羞rǔ,早上在衙署的會晤,這羞rǔ感更進(jìn)一步。心里原本悶悶不樂。忽然得知有這樣可以展露本事的機(jī)會,以他少年志氣,怎肯錯過?回來立刻就告訴了小喬。
小喬遲疑了下。
“阿姐!求你了,別攔我!我只參加騎射!不會出事的!你也知道,以前我在家中,騎射一向就出眾,連父親都夸過我的!”
喬家有馬場,喬平從前特意聘請名師教授喬慈和當(dāng)時還寄居在喬家的劉琰騎射功夫。小喬知道阿弟騎射確實出眾。見他用懇求的目光望著自己,終于還是不忍心拒絕,點了點頭:“那你自己小心。更不能為了逞強硬出頭。就當(dāng)參與其中,贏不贏倒在其次。”
“多謝阿姐!”
喬慈眉開眼笑。
……
魏劭第二天沒回來。
喬慈白天也不見人,晚上天黑才回,一身的臭汗,說去校場練了一天的騎射。吃了飯?zhí)上氯ピ缭缢?。再次日,一大早爬起來,又急匆匆地去了校場?/p>
小喬知道阿弟一心準(zhǔn)備著過些天的那場鹿驪大會,也沒怎么過問了。
到了魏劭走了后的第三天晚上,天黑了。平常這時間,喬慈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了,此刻卻不見他人。
小喬有些不放心,到西屋外等著。翹首之時,看到喬慈身邊的跟班兒,名叫魚盧的獨自回來了,背負(fù)著喬慈的弓箭,卻不見喬慈與他同行。
魚盧看到小喬,急忙跑過來躬身。小喬問他喬慈去了哪里。魚盧道:“魏使君見公子這幾日苦練騎射辛苦,帶他松散筋骨去了。公子說很快就回。怕女君擔(dān)憂,差奴先回來告一聲。”
這魚盧是小童開始在喬家養(yǎng)大的,因貌丑,雙目鼓瞪如魚而得名。喬平見他秉性忠誠,將他派給兒子做隨身使喚。這趟喬慈出門,他也跟到了漁陽。
小喬見魚盧說話時,腦袋垂著,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心里起了疑竇,問道:“魏使君帶公子去了什么地方松散筋骨?”
魚盧依舊垂著腦袋,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快說!”小喬喝道。
魚盧終于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去城中什么叫‘羅鐘坊’的樂坊松散筋骨去了。”說完眨巴著眼睛,擔(dān)心地看著面露不快的小喬。
小喬來漁陽這么久,自然也聽說過羅鐘坊,其實就是個供有錢男人逍遙作樂的高級會所。一聽魏儼竟帶自己的弟弟去了那種地方,心里立刻惱火了,回房換了身衣服,帶上春娘、林媼和另個孔武仆婦,立刻出門坐上馬車,直接找去了羅鐘坊。
羅鐘坊位于城西的繁華地段,附近都是酒樓妓館。比起一般妓館,這家可謂銷金窟,出入其中的客人非富即貴,所謂千金買個一醉,臥于蘇脯不歸,自然,這里面的女子也比別家要多才多藝,艷幟更盛。
小喬趕到了羅鐘坊,正是一天中這里最熱鬧的時候,樓下大堂里燈火輝煌,有樂妓分坐兩側(cè),絲竹之聲,綿綿入耳。濃妝艷抹的美姬身上裹著來自江南的美麗綾羅,面帶迷人笑容,迎送著著往來不絕的尋歡之客。
小喬的馬車停在了坊前大門之側(cè),自己并沒下車,讓春娘和林媼進(jìn)去叫人出來。
門人見門外停下了一輛馬車,下來兩個看似出自大戶的仆婦,待要問詢,早被林媼一掌給推開去。門人見這兩個仆婦氣勢洶洶,仿佛來者不善,也不敢再阻攔,急忙問尋何人。聽春娘報了魏儼,更不敢怠慢了,急忙指點方向。
小喬坐在馬車?yán)?,透過望窗,目送春娘身影入內(nèi)。等了片刻,便看到喬慈匆匆從里面趕了出來,跑到了自己的馬車前,低頭一語不發(fā)。
小喬盯著喬慈,見他面頰通紅,仿佛喝了不少的酒了,脖子上似乎還留有一團(tuán)可疑的口脂痕跡,心里生氣,正要開口,忽然大門里面又飛快追出來一個人,抬眼望去,見是魏儼追了出來。
魏儼跑到了小喬的馬車前,看了眼垂頭喪氣一聲不吭的喬慈,安慰般地拍了拍他肩膀,隨即轉(zhuǎn)身,對著望窗里露出了半張臉的小喬道:“弟妹勿責(zé)備喬公子。實在是我的不是。見他這幾日在校場里苦練,便強行叫他到了這里喝酒,松散松散筋骨,并無別的意思。陪坐的幾個女孩兒也都是干凈的。弟妹勿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