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唱到‘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時,張虔副將突然別過臉去。
這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兵,肩頭竟微微聳動。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xiāng)……”
篝火旁,一個斷了右臂的老兵用左手死死攥著衣角,渾濁的淚水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龐滾落。
蘇小小怔怔地望著這些白發(fā)蒼蒼的將士,手中的酒杯映出她泛紅的眼眶。
池可可早已淚流滿面,低著頭默默擦去眼角的淚。
“我愿守土復(fù)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歌聲戛然而止。
江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哽住了。
篝火對面,郭昕將軍緩緩起身,鎧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老將軍什么也沒說,只是鄭重地行了一個最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
下一刻,所有安西軍將士齊刷刷起立。
鐵甲碰撞聲中,這些堅守西域幾十載的老兵們,向這首歌,向唱歌的人,向千百年不變的忠魂,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夜風(fēng)拂過庭院,帶著西域特有的干燥氣息。
篝火噼啪作響,火星升騰而起,如同無數(shù)逝去的英魂,在夜空中短暫而絢爛地綻放。
李立誠摘下眼鏡,用袖子擦了擦。
喬仁治輕輕拍著陳默顫抖的肩膀。
沒有人說話,但所有人都明白。
這一刻,千年的時光被一首歌連通,同樣的熱血,同樣的忠魂,在這座孤城中永恒不滅。
郭昕舉起酒杯,他的聲音沙啞而沉重,“這一杯,敬那些永遠留在西域風(fēng)沙里的弟兄。他們用熱血守護這片疆土,至死不曾后退半步?!?/p>
酒液傾灑在地,滲入夯土,仿佛要滲進千年前的英魂。
“這第二杯。”老將軍轉(zhuǎn)向江葉一行,眼中映著跳動的火焰,“敬諸位?!?/p>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酒杯在火光中相碰,濺起的酒液如同散落的星辰。
歌聲的余韻還未散去,城墻上突然傳來急促的號角聲。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烽燧臺上,赤紅的狼煙沖天而起,在墨藍的夜空中撕開一道猙獰的傷口。
剎那間,整個都護府的氣氛驟然凝固。
郭昕將軍手中的酒杯落地,酒液濺在沙土上。
老將軍臉上的淚痕未干,眼神卻已銳利如刀,“全軍集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