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也舍不得你?!碧筝p輕抱住她,
她像小時候一樣依偎著,
聽太后說,
“哀家嫁與光誠爺時,只有十五歲,那一年離開荻城,最舍不得的是家里的秋千。哀家從前喜歡坐上去,隨風蕩一蕩,就能聽見高墻之外的喧嘩。母親哄著哀家,
說來到這闃都王宮,只要哀家愿意,皇帝便會為哀家修個一模一樣的秋千。”
花香漪靜靜地沒有開口。
太后是光誠帝時期的盛寵之人,但是光誠帝給的,卻不是太后想要的。當她跨入了闃都,就發(fā)覺夫君的寵愛只是天間云,她要不斷地與后宮無數個女人爭搶那片刻的歡愉。
闃都里最不值錢的便是情愛。
太后拍了拍花香漪的頭,說:“來到了闃都,一眨眼已經三十七年。如今囡囡也要嫁了,哀家是真的老了。哀家在闃都,看見這世間是男兒強,因為他們能登科入仕,還能跨馬橫槍。女兒家被收入閨閣,教以德戒,任憑你天資聰慧、求學如渴,最終也要嫁了?!?/p>
太后眸中平靜。
“父親教哀家,說這世間他與皇帝便是哀家的頭頂天,多么荒誕可笑,哀家做了皇后,是與皇帝平分天下,誰能做哀家的頭頂天?誰也做不得哀家的頭頂天!家里的兄弟個個昏庸無能,花家只能憑借嫁女來維系高門體面,一代一代,連聲抱怨都不能有,這算什么骨肉至親?既然世間要以強弱論成敗,那么哀家也能贏?!?/p>
太后摸了摸花香漪的鬢。
“你且要記住,這一回,不是他戚時雨挑了你,而是你挑了他。哀家來日或許會敗,但絕不是在現在。哀家的囡囡去了啟東,不是無可奈何,而是蓄勢待發(fā)。日后不論發(fā)生什么,可以嘆,但絕不可以自怨自憐,天下這盤棋只能落子無悔。既然群狼環(huán)伺無處可逃,那就與他們斗個你死我活?!?/p>
殿內的竹筒輕擺,花香漪緩緩反握住太后的手。
“姑母的教導,我必不敢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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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宴在元春夜,地方官陸續(xù)入都。今年少了許多家宴酒席,都知道海良宜如今盯得緊,湊頭便能成為結黨的證據。李建恒登基的時日不長,借著百官宴,誰都想觀察一下這位新主子。
闃都風向尚且不明,所有人都謹言慎行。唯獨花三的事情越傳越盛,讓戚竹音的不快也無處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