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岳涵閔的談話算不上很愉快,甚至說,是“劍拔弩張”的狀態(tài)。
坐在回酒店的車上,顧淮宴煩躁的將領帶解開。
厚重的胡桃木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餐廳包廂內彌漫著頂級古巴雪茄的醇香和陳年威士忌的馥郁。
暖黃色的燈光勾勒出顧淮宴冷峻的側臉輪廓,他慵懶地靠在真皮沙發(fā)里,指尖夾著的雪茄煙霧裊裊升起,模糊了他眼底深處的算計。
岳涵閔坐在他對面,保持著最優(yōu)雅得體的名媛坐姿。
一身香奈兒高級定制的香檳色套裝,線條利落,完美襯托出她的干練與高貴。
精心打理的發(fā)髻,一絲不茍的妝容,價值不菲的珠寶點綴在耳垂與頸間,每一個細節(jié)都無可指摘。
然而,若仔細觀察,便能發(fā)現她握著紅酒杯的指尖微微用力到骨節(jié)泛白,似乎也因為她細微的顫抖而發(fā)出了幾乎不可聞的碰撞聲。
“越南平定省的那個光伏電站項目,以及后續(xù)配套的儲能基地,”顧淮宴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平穩(wěn),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仿佛在談論一件與己無關的商業(yè)案例,“前期的基礎設施投入和政府關系,岳家做得不錯,通道已經打開。下一階段的技術引入和大規(guī)模施工,必須穩(wěn)扎穩(wěn)打,我不希望看到任何節(jié)外生枝的風險,尤其是來自當地政策層面的反復?!?/p>
他呷了一口杯中紅色的液體,目光并未看岳涵閔,而是投向窗外那片象征著無盡欲望的璀璨燈海。
岳涵閔紅唇勾起一抹得體的弧度,眼底卻無半分笑意:“項目推進自然需要雙方精誠合作。不過,顧總,合作需要誠意,也需要…名分。”
她輕輕晃動著酒杯,目光銳利地看向他,“訂婚儀式一拖再拖,這讓我很難在父親和董事會面前為顧氏爭取更多的資源傾斜,父親最近…對此頗有微詞?!?/p>
她頓了頓,語氣加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威脅:“如果顧家一直這樣缺乏誠意,我想,岳家或許需要考慮其他更值得投資的合作伙伴了,畢竟,新加坡乃至東南亞,想與岳家聯姻的世家,并非只有顧氏一門?!?/p>
顧淮宴聞言,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圈,眼神透過煙霧,冰冷地落在岳涵閔身上,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岳小姐,”他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上,“這種程度的威脅,很幼稚。”
他身體微微前傾,強大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小小的雪茄室:“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不是你岳家在挑選我顧淮宴,而是我顧淮宴,在目前所有可選對象里,‘暫時’選擇了岳家。”
“即便不靠聯姻,顧氏憑借自身的資本和實力,一樣可以啃下越南乃至整個東南亞的市場,無非是多花點時間,多費些周折,但你父親…”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欣賞著岳涵閔逐漸變得難看的臉色,“…他需要通過顧氏打開國內市場,穩(wěn)固他岳家在國內的地位,甚至…擺脫某些陰影,我說的對嗎?”
這番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精準而殘忍地剖開了華麗袍子下的另一面,將岳家看似風光實則急需借力的窘境暴露無遺。
岳涵閔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血色一點點褪去。
是啊,自己調查了顧家,顧淮宴,那么顧淮宴肯定也調查了岳家,包括她。
她努力維持著世家千金的驕傲和鎮(zhèn)定,但微微顫抖的指尖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震動和憤怒。
她沒想到顧淮宴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如此不留情面。
“顧淮宴!”她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這句話,“你給我一句準話!這婚,你到底訂,還是不訂?!”
顧淮宴靠回沙發(fā)背,重新拿起雪茄,煙霧再次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用一種近乎漠然的語氣重復了之前的決定:“我說了,推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