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鎮(zhèn)的火車站,離姜家住的家屬院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冬日清晨的北風,刮在人臉上,像細碎的冰碴子。
姜建國一個人悶頭走在最前面,手里提著兩個沉甸甸的網兜,背影在清冷的晨光里,顯得有些佝僂,但步伐卻邁得又快又穩(wěn)。
陸津州提著兩個最大的行李箱,快走幾步,聲音沉穩(wěn):“爸,東西給我,我來拿?!?/p>
“不用!”姜建國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聲音洪亮,“你拿的都是最重的,我這都是些零碎。再說了,你爸我還沒老到那份上!”
他嘴上說著,腳下的步子反而更快了,像是在跟誰較勁,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還很強壯,還能為女兒遮風擋雨。
姜窈看出了父親那點別扭的倔強,忍不住笑了。她從陸津州手里接過一個輕便些的布包,快步追上父親。
“爸,您就讓津州拿吧,他在部隊里天天鍛煉,力氣用不完。您留點力氣,回家好陪他喝兩杯啊?!?/p>
“嘿,你這丫頭!”姜建國被女兒說中了心思,腳步慢了下來,回頭瞪了她一眼,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還沒回家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話是這么說,但他還是把手里的網兜遞給了陸津州。
陸津州自然地接了過來,另一只手依舊穩(wěn)穩(wěn)地牽著姜窈,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用高大的身軀為她擋住大半的寒風。
姜窈挽著他的胳膊,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看著父親重新挺直的背影,眼眶有些發(fā)熱。
她輕聲說:“我爸就是這樣,一輩子都要強。他以前也是軍人,后來在任務里受了傷,才轉業(yè)回了地方。他總覺得,自己沒能在部隊里待到最后,是這輩子最大的遺憾?!?/p>
陸津州握緊了她的手,低聲說:“爸是英雄?!?/p>
簡單四個字,讓姜窈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一路上,姜建國的話匣子就打開了,絮絮叨叨地跟姜窈說著鎮(zhèn)上的變化。
“東頭老王家的包子鋪,現(xiàn)在生意可好了,一會兒讓你媽去給你們買?!?/p>
“南街那個電影院,前兩天剛放了新電影,叫《少林寺》,聽說可好看了,你跟津州也去看看?!?/p>
他說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那份深沉的父愛,就藏在每一句樸實的話語里。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終于到了家屬院。
這是一片有些年頭的紅磚樓,雖然舊,但打掃得很干凈。
他們剛走到樓下,就看到一個系著圍裙的身影焦急地等在門口,手里還捏著一把鍋鏟。
“哎喲,我的寶貝疙瘩,可算回來了!”
劉芬一看到姜窈,眼睛瞬間就紅了,手里的鍋鏟“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也顧不上了,沖過來一把將女兒抱住。
“媽,我回來了。”姜窈抱著母親,感受著她懷抱的溫暖,心里被填得滿滿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劉芬松開她,捧著她的臉左看右看,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怎么瘦成這樣了?臉都小了一圈!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媽,我哪瘦了,是您眼神不好啦?!苯盒χ罅四笞约旱哪?,“快看,都是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