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zhèn)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過品質(zhì)這麼好的珊瑚樹了。
少年人,就沒有不喜歡好看東西的。
朱祁鎮(zhèn)勉強相信她,收回目光,問道:「那第三件禮呢?」
潘筠道:「我有幾條政見白送給陛下?!?/p>
朱祁鎮(zhèn)冷笑,「這就是你的目的吧?想?yún)⑴c政事謀取私利?」
潘筠微微搖頭,「果然,心臟的人看什麼都臟?!?/p>
朱祁鎮(zhèn):……
錢皇后見皇帝又吃癟,不由抿嘴一笑,轉(zhuǎn)身去給他們沏茶,倒是不擔心這人會殺害皇帝了。
她沒在她身上感受到惡意。
潘筠:「古人君王請幕僚,皆要二請三請,還要許以重利重名,我不要你的錢,也不要官,更不要名,白送你幾條為政的建議,難道這不是禮物嗎?」
朱祁鎮(zhèn)忍不住懟道:「天下論政的聲音那麼多,難道朕要聽他們每一人說話嗎?現(xiàn)在朕肯站在這里聽你說,這是朕予你的恩典吧?」
「這話一聽便知你不是明君,」潘筠道:「英明的君主會認真聆聽每一個百姓的聲音,不論對方說的是對是錯,他們說的,一定代表了他們的難處和利益點。
兼聽則明,你的太傅沒教過你嗎?」
朱祁鎮(zhèn)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說不過她,只能揉了揉額頭道:「罷了,罷了,你說吧,你有什麼建議?」
「第一,把王振殺了!」
朱祁鎮(zhèn):……
還不待他發(fā)火,她又道:「第二,把朝中的貪官污吏全都殺了,子孫三代全都連坐,三代以內(nèi)不準科舉出仕。」
朱祁鎮(zhèn)心氣一下就平了,目光平淡的看她,還好聲好氣的問:「還有嗎?」
「有啊,」潘筠道:「什麼甘肅丶寧夏丶大同這些邊區(qū),多年不換防的,都要換防了,貪官污吏們在富裕之地吃肉喝酒,兵士們在邊關(guān)流血又流淚,有的一家五六口青壯都在邊關(guān)服役,還有沒有天理了?」
朱祁鎮(zhèn)問:「除此外,還有嗎?」
「當然,第四點,皇帝你在皇宮里是一片國泰民安,但外面,尤其是京城之外的地方,流民肆虐,到處遷徙,到處流浪,各地衙門驅(qū)逐,想回家鄉(xiāng)卻苦于沒有固產(chǎn),我建議你把那些犯事的官員丶士紳家的地都抄了分給流民,既可以處理掉囊腫,又可以安民,何樂而不為呢?」
朱祁鎮(zhèn)好脾氣的問道:「比如誰家?」
「比如楊士奇家,把他老家抄了,就能安頓不少人?!?/p>
朱祁鎮(zhèn)一愣,「楊閣老?他素來清廉,京中的宅子都沒怎麼修繕,每年都要皇宮送他炭火,不然他只能燒中等的炭火,嗆得他舊疾都犯了……」
「他是清廉,但他兒子不清廉啊,」潘筠揮手道:「您派人去江西查,一查一個準,他兒子的家產(chǎn)絕對不少,抄了能安頓不少流民的。」
朱祁鎮(zhèn)見她說的這樣斬釘截鐵,心里感覺怪怪的,既有點氣惱,又有點為楊閣老難過,還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確定了,這人真如他所言,不是來求官位和利益的,還真是來「送禮」的。
就是這脾氣跟莊子似的,看什麼都不順眼,認為這個不好要殺了,那個不行該貶了。
朱祁鎮(zhèn)心中好笑,倒是不氣了,正好錢皇后捧了茶過來,他就好起來的端起茶讓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