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不過守護皇宮是張供奉的職責,不巧,詔獄關(guān)押的人員重要,所以與皇宮相連而已。」
詔獄是皇帝直接控制的大牢,關(guān)的都是重臣丶皇親國戚之類的,方便皇帝隨時提審,可不就得在皇宮邊上嗎?
潘筠也是皇帝丟進去關(guān)著的,跟他沒關(guān)系,張供奉可怪不到他頭上。
薛韶定定地看著他,移開目光:「我明白了,那您擔心的是什麼?」
「我擔心的是人!」尹松嘆息道:「妖來,我們有能力抗下,但朝中的局勢,卻不是我們幾個可以控制的?!?/p>
尹松起身轉(zhuǎn)圈圈,「不管是妖還是我等修道之人,大多避世而居,這個世界是人主宰的世界,而朝廷,皇帝又主宰人。」
「與妖相斗,可拼修為;與同修相斗,拼的還是修為;可與朝局相斗,拼的是人心……」尹松搖了搖頭,「修為卻是最無用的東西?!?/p>
薛韶眉間稍蹙,誠心發(fā)問:「詔獄有什麼會引起朝臣反感丶戒備的東西嗎?雖說朝中現(xiàn)在王振的勢力大,但依舊有一部分文武官員反感王振,他們應該會與我們結(jié)盟才對,除非,詔獄出現(xiàn)的東西會讓他們像反感王振一樣反感?!?/p>
尹松就道:「詔獄前幾天出現(xiàn)了妖貓的蹤跡,有人上報說,這是詔獄有冤所致?!?/p>
薛韶腦海中就閃過潘小黑的影子,「那妖貓是小黑?」
「不錯,但我當時哪敢說是潘筠的貓?只信誓旦旦的保證沒有妖孽?!?/p>
薛韶腦子轉(zhuǎn)的飛快:「是妖孽也沒什麼不好,只要把潘小黑藏好,把事情往王振頭上引,只不過尹大人你就……」
尹松就無言的看著他道:「我難道不知嗎?我會因為能力不足被貶官丶甚至是革職流放,但這些都不重要?!?/p>
「重要的是,你以為人的欲望只有這麼點嗎?」尹松道:「王振倒了,下一步,朝中文武大臣就要對準我們欽天監(jiān)丶天師府和天下方士了,這是涉及天下道統(tǒng)的大事。」
「若因我和潘筠之故讓天下道統(tǒng)動蕩,那我和潘筠將萬死難辭其咎?!?/p>
喜金在一旁嘀咕:「怎麼大家都跟流放扯上了,這個要流放,那個也要流放……」
大家一起瞥眼看向喜金,齊聲道:「流放,已經(jīng)是最輕的處罰了?!?/p>
當然了,這是對他們這種在哪兒過都一樣的人來說,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而言,流放猶如砍頭,是殺心的刑罰。
少年薛韶還有些天真,安慰尹松:「尹大人,或許你是多想了?!?/p>
「雖然這天下是以凡人為主,但萬物平等,不論是妖丶動物丶植物還是你們修道之人,都在朝廷的管轄范圍之內(nèi),你們又不像王振一般危害社稷,他們又怎麼會排擠你們呢?」
尹松看著薛韶搖頭大笑起來:「果然是少年人,雖然天才,卻也天真,未曾失了真性情啊?!?/p>
他道:「我在朝中為官七八年了,朝中的這些人啊……」
他搖了搖頭道:「除了個別人外,其馀人都虛偽得很,都是非我同黨,其心必異的行事。
就是同黨,涉及個人利益時也能鬧翻,何況我等還是修道之人,從人生目標到行事準則都不一樣?!?/p>
尹松道:「你知道先秦百家互相仇視,激烈時都打出腦子來了嗎?」
薛韶沉默。
尹松道:「我們現(xiàn)在就是這樣的情況?!?/p>
他挑起嘴角淺笑道:「你不信就且看著吧?!?/p>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