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垂下眼眸,難怪陛下只一面就與她成了朋友,這樣的人,她若不是潘洪之女,天生站在他的對立面,他也會忍不住與她成為朋友的。
王振夾起一個包子,又忍不住抬頭看向潘筠,微微皺眉:「自我入獄以來,我只見過你喝水,從未見你吃過東西,聽獄卒說,從入獄以來,你就沒再吃過東西了,這麼多天,竟也沒餓死?」
潘筠張開雙手道:「你看我像是要餓死的人嗎?」
王振若有所思的吃包子。
潘筠撐著下巴看他吃包子,口水不由自主的輕輕一咽,語氣輕快,「王振,我們要不要猜一猜,今天第一個來找你的是什麼官?」
「你都猜這麼多天了,還不膩?」
「不膩啊,」潘筠道:「我覺得很有趣呢,權(quán)傾朝野的王掌印即便是進(jìn)了詔獄,依舊為陛下盡忠,為國日理萬機(jī),只是嘴上說說我都很敬佩了,不知道陛下知道了,心里該如何的感動啊?!?/p>
王振筷子上的包子啪的一聲落在桌上,臉色微變。
潘筠見狀,哈哈大笑起來。
她笑得眼淚直流,只得用手指將眼淚拭去,「這天下竟然是掌握在你這種人手里,還不如我呢?!?/p>
王振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丟下筷子,大步上前,隔著柵欄緊盯她的眼睛,「說!你給陛下的黃符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潘筠一聽,揚眉:「黃符啊~你問的是哪一張?」
王振臉色黑透:「你給了他幾張?都是什麼用處?」
潘筠湊近柵欄,輕聲道:「我不告訴你~」
王振捏緊拳頭:「潘筠,你利用邪術(shù)蠱惑陛下,其罪當(dāng)誅!你的父親,兄長,家族皆會受你所累,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們現(xiàn)在是老大不說老二,王振,你的下場都未定呢,你能來定我的下場?」
潘筠拍拍屁股起身,站起來與他面對面,嘴角輕輕一挑,「何況,論蠱惑人心,誰比得上你呀?」
「你,可是從陛下還是幼童時便跟在他身邊蠱惑他了,」潘筠湊近柵欄,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從你入宮的那一刻開始,你的目標(biāo)就是小皇帝,你說,你不是比我更罪孽深重嗎?」
王振氣得伸手去抓她,潘筠身體后仰避開了他的手,歪了歪頭沖他得意的笑:「王掌印,你得到我這頭來才能抓住人?!?/p>
王振緊抓著柵欄,臉色扭曲,「那些書生寒窗苦讀數(shù)十年,那些大臣狗茍蠅營,都是為了權(quán)勢,為了向上爬,我也一樣!一樣的目的,乾的都是伺候皇家的活,誰又比誰高貴去!」
王振怒聲道:「我貪,但滿朝文武,有幾個不貪?
論忠心,你們誰比得過我!我不會違逆皇帝的心思,不會拿皇帝的天下,但你們不一定,你們這些所謂的忠臣良將,全是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逼民賣田,奪良田以為軍田,吃空餉,貪污賦稅,什麼壞事沒做過?」
王振整張臉都幾乎擠到欄桿里,怒視潘筠:「到頭來百姓作亂,你們就把臟水全潑我頭上,說我惑君,不是我惑君,是你們欺君,你們欺君!??!」
潘筠:「都是爛人,你是要跟他們比誰更爛嗎?歷來有作為,有好名聲的太監(jiān)不少,你明明有能力做一個名留千史的好太監(jiān),偏選這條路走,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