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色傍晚,北靜王妃甄雪才只身離了寧國府,賈珩將其送上馬車,折身返回蓬萊閣。
登上二樓之時,尤氏早已翩然離去,而唯有一個青裙少女佇立窗前,眺望著窗外的重重雨幕,周身的安靜、寞氣質(zhì),似與窗外的風雨融為了一體。
賈珩面色微動,緩步近前,同樣立身在軒窗之前,看向庭院中的雨景。
目光穿過垂掛的雨幕,江南煙雨重疊明滅的假山嶂石之上,在凹坑中蓄積著雨水。
而庭院中種植的梧桐、芭蕉、松樹、柳樹,早已在瀟瀟暮雨中蒼翠欲滴,蓊蓊郁郁,映襯著烏青檐瓦的白色圍墻,而以綠漆漆就欄桿的曲折回環(huán)的回廊,圍繞出一方天圓地方的秀美庭園。
賈珩輕輕拉過黛玉,將少女的小小嬌軀擁在懷中,低聲問道:“妹妹怎么了?”
這在金陵雖好,但卻沒有一眾姊妹陪著說笑,在賈府之時,湘云就是個開心果,再加上探春陪著,黛玉頗是充實。
黛玉將螓首倚靠在賈珩懷里,方才的寂寞和悵惘一下子驅(qū)散大半的輕聲道:“珩大哥,我沒什么。”
好端端的,突然就下雨了,她還打算和他一同去雞鳴寺燒香祈福。
賈珩握著黛玉的纖纖素手,嗅著豆蔻少女秀發(fā)之間的清香,低聲道:“林妹妹是想在神京的云妹妹她們了吧?”
“嗯?!摈煊衤勓?,轉(zhuǎn)過一張粉膩如雪的小臉,粲然星眸勾勒著那張清雋面容的線條,不知為何,心底忽而涌起一股感動,那種所思所想都被眼前之人懂得的怦然,委實難以用言語形容。
賈珩笑了笑,輕聲道:“江南雖好,但于妹妹而言,卻如他鄉(xiāng)之客,原是今個兒出去玩的,卻不想被這雨水耽擱了,等這邊兒順遂一些,再讓云妹妹、三妹妹、還有大姐姐她們都接過來,平常也能一起熱鬧熱鬧。”
如果都呆在家里,恰如金絲籠中雀巧兒一樣了,倒也頗無意趣了一些。
說來,他也有些想著元春了,那種豐潤、柔軟的觸感,縱然是甄晴和甄雪那樣的人妻,都無法給他同樣感受。
等江北大營軍兵初整,可以讓晉陽過來,正好代表內(nèi)務(wù)府幫著接管淮揚之地的鹽務(wù)。
黛玉罥煙眉之下,轉(zhuǎn)動熠熠星眸看向賈珩,柔聲道:“珩大哥,還要等一段日子吧?”
“用不了太久了。”賈珩低下頭來,輕聲道。
只要錦衣府開始拷問、調(diào)查程馬兩家在江南鹽運庫虧空一案的底細,剩下的就是時間問題。
幾有滅門之災(zāi)的程馬兩家,沒有必要為鹽稅結(jié)余挪用虧空一事再行隱瞞,之后就可收網(wǎng)。
黛玉抬眸看向那面現(xiàn)思索之色的少年,目光一時失神,他定是在想外面的大事了。
賈珩收回神思,看向黛玉,湊近那張嬌小可人的白膩臉蛋兒,低頭噙著那少女的柔潤唇瓣,撫慰著少女的惆悵的心緒。
軒窗之外,雨珠如斷線的珍珠,煙雨朦朧緊鎖庭院,道道靜謐美好在唇間流溢。
卻說甄雪乘著馬車返回甄家,已是華燈初上,燈火迷離,返回所居的繡樓。
卻見那容貌美艷的甄晴,正就著燭火,翻閱著一卷賬簿,正是楚王在金陵等地各處產(chǎn)業(yè)的利潤收支。
金陵為數(shù)朝古都,人煙阜勝,繁華喧鬧,商貿(mào)也很是繁榮,商鋪日收斗金,而維持楚王的龐大勢力,自然離不了金銀。
這時,甄雪邁著輕盈步子,緩緩而來,輕聲喚道:“姐姐。”
“回來了?”甄晴打量著甄雪,見自家妹妹玉容肌膚白里透紅,眸似秋水,容色明艷,宛如一株得了滋潤澆灌的牡丹花,美眸不由動了動,笑著打趣說道:“怎么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