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帝聽著眾臣所奏,默然許久,似在思量,許久,沉聲說道:“內(nèi)閣擬旨,以京兆尹許廬為主審,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于德,云麾將軍,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賈珩二人為輔,會同審理此案,而裘良瀆職無能,縱賊為惡,革職待參,著珩以云麾將軍,提點五城兵馬司常務(wù),協(xié)助京兆衙門,整治東城匪患。戶部侍郎梁元……阻塞言路,罰俸半年?!?/p>
提點、管勾、權(quán)知,這都是前宋臨時派官以差遣之職而創(chuàng)造的名目,陳漢沿襲前明的基礎(chǔ)上,糅合了不少唐宋官制,謂之襲前明之會典樞要,鑒唐宋之典制。
當(dāng)然,這也是崇平帝思忖片刻,想出的權(quán)宜之計。
“圣上圣明,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眾官吏聞言,都是山呼萬歲,無不覺得又是一次文官集團(tuán)的輝煌勝利。
有所請,十之八九,無不允準(zhǔn)。
只有戶部侍郎梁元,面色陰沉,冷冷看著那錦衣少年。
罰俸,他自是不稀罕俸祿,但此事一起,仕途會大受影響。
這才是要命的事兒!
而在這時,禮部尚書賀均誠剛從左掖門而來,剛和兵部尚書李瓚敘了幾句話,正好聽到大明宮前,內(nèi)監(jiān)宣讀的旨意,蒼老身軀就是一震,臉色微變。
只有一個念頭,這內(nèi)閣閣臣,他做不長了。
李瓚冷硬面色也是現(xiàn)出一絲訝異,沉吟了下,說道:“賀閣老,等下去見圣上?”
賀均誠嘆了一口氣,目光閃爍了下,說道:“李閣老,老朽身體不適,先回去了?!?/p>
縱是去面圣又如何,再被一些科甲后輩指著鼻子罵?不若打道回府,急流勇退。
賀均誠,這位當(dāng)年的科甲魁首,顯然也是有脾氣的,沖李瓚拱了拱手,轉(zhuǎn)身就走。
六十出頭,鬢發(fā)斑白的老頭兒,健步如飛,沒多大一會兒就消失在宮門。
哪有身體不適的模樣?
李瓚暗暗搖了搖頭,冷硬、瘦削的面容上若有所思,思忖道:“賀閣老年前一去……薊鎮(zhèn),不能再讓齊黨的人胡鬧了,至于韓閣老,私心太重,謀東南一域之利,而不顧國家社稷……”
顯然,這位楚黨魁首也要借此事,漸漸擠壓以內(nèi)閣首輔為首的齊黨在東虜戎務(wù)上的話語權(quán)。
因為內(nèi)閣首輔楊國昌擅理財貨,度支錢糧,手下又有一幫出身山東籍的地方督撫、邊軍將校為之附和聲援,李瓚這位兵部尚書在邊事方略上,于人事、錢糧方面屢受掣肘,拳腳不得伸展。
兵部尚書李瓚收起一些紛亂的思緒,整理了下官袍,向著大明宮而去,這時,一眾科道言官也是平息了怒火,在崇平帝的安撫下,漸漸散去。
有的不少沒吃午飯,這時怒氣一散,自是覺得腹中饑渴。
而崇平帝這邊廂,也將一雙威嚴(yán)目光落在了韓癀、楊國昌等閣臣身上,默然片刻,而后看向賈珩,說道:“幾位大學(xué)士先至東閣,讓御膳房送一些膳食過去,子鈺,隨朕進(jìn)宮,戴權(quán),你去召京兆尹許德清進(jìn)宮。”
就在這時,李瓚已至大明宮前,沖崇平帝見禮道:“臣李瓚見過圣上?!?/p>
“李卿也來了,若是沒有用過午飯,可先至東閣?!背缙降埸c了點頭,清聲說道。
“臣遵旨?!崩瞽懣戳艘谎圪Z珩,情知圣上要單獨召見此子,面授機(jī)宜,遂知趣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