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涼風吹來,燈火搖曳,投下明滅不定的光影,看著略有幾分含羞帶怯的寶釵,賈珩心頭不由涌起一股感懷。
這樣一位鐘靈毓秀、豐潤嫻雅,宛如從書中款款而來的少女,鐘情于他,他似乎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寶釵柳葉彎彎眉下,瑩潤如水的杏眸,正自秋波盈盈地望將過來,見著少年怔怔出神,一時間,芳心既有嬌羞,也有幾分欣喜,但凝了凝眉,疑惑問道:“珩大哥,怎么了?”
賈珩笑了笑道:“妹妹打扮起來,與往日大不相同,真是淡妝濃抹總相宜了?!?/p>
寶釵聞言,眉眼間帶著一些羞喜,迎著少年的打量,柔聲道:“原是今日過節(jié),自與往日不大相同的?!?/p>
賈珩輕笑道:“雖知妹妹平時恬淡自守,但如今正是春華云錦之齡,也不需太自苦了。”
寶釵輕輕“嗯”的一聲,然后揚起肌膚瑩潤的臉蛋兒,杏眸凝睇含情,認真道:“珩大哥的話,我記下了?!?/p>
賈珩笑了笑,忽地見著寶釵竟是孤零零一人,詫異道:“怎么沒見鶯兒?”
寶釵輕聲道:“同喜、同貴她們跟著媽去了老太太那里,哥哥這邊兒沒人侍奉,平時那些嬤嬤和粗使丫鬟都不太得力,鶯兒就留在家里照顧哥哥……”
少女說著說著,聲音漸漸輕不可聞,眼睫低垂,臉頰微紅。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道:“文龍是得留個謹細人來照應著。”
“嗯?!睂氣O輕聲說道,螓首微微偏轉(zhuǎn),白膩如雪的臉蛋兒,早已紅若云霞。
賈珩笑了笑,道:“妹妹,走吧?!?/p>
寶釵聲若蚊蠅地“嗯”了一聲,隨著賈珩沿著回廊向前走著,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許是因為媽最近時常提些怨懟于他的話,也許是因為今天寶玉面前,媽執(zhí)意要將金鎖給寶玉看,也或是方才并排而坐,她知道他對自己……
“這段路有些暗,地上臺階多,妹妹多小心腳下,仔細別跌倒了?!辟Z珩忽地叮囑道。
寶釵剛要開口,忽地嬌軀一顫,水潤杏眸隱有羞意混合著慌亂涌起。
蓋因,自家衣袖中的手,已落入一只溫厚的手掌中,寸寸溫暖由指尖傳遞而來,令她顫栗的感覺再次襲來,梨蕊臉蛋兒緋紅如霞,一直綿延至耳垂。
一顆芳心“砰砰”跳了起來,既是歡喜又是驚慌,顫聲道:“珩大哥,這時候,路上應結(jié)冰了……”
“嗯,妹妹小心看路,別摔倒了?!?/p>
兩個人沿著回廊緩緩走著,因為梨香院離賈府的一段路,并非四通八達,花墻高立,一路上根本沒有什么人,而且紅色燈籠原就昏暗不清,兩人偷偷牽手走了一小段路,倒也無人發(fā)現(xiàn)。
寶釵轉(zhuǎn)眸看向那身形挺拔如芝蘭玉樹的少年,以及在燭火下一明一暗閃過的臉頰,掌心都快攥出汗水來。
既唯恐被人發(fā)現(xiàn)想要抽開,又貪戀掌中的一抹溫暖。
只是剛剛接近涼亭拐角,隔著花墻,忽然聽到丫鬟的說話聲以及腳步聲傳來。
寶釵玉容微變,心頭一急,輕聲道:“珩大哥……”
正要對一旁的少年說些什么,忽覺手下一空,發(fā)現(xiàn)那人赫然已松開了自己的手,臉上若無其事,不由抿了抿粉唇,心底竟生出一股又羞又惱的情緒。
而拐角處,兩盞燈籠近前,正是賈母屋里的丫鬟翡翠,還有一個粗使丫鬟,見著二人,又驚又喜,喚道:“珩大爺,寶姑娘,老太太正讓人喚著你們到天香樓呢,怎么在這里?”
賈珩笑了笑道:“這就過去呢,你先過去回話和老太太說。”
寶釵豐美的臉蛋兒上同樣現(xiàn)出輕笑:“顰兒、探丫頭她們都過去了吧?”
“一早兒就過去了,就差寶姑娘了。”翡翠笑意盈盈地回著寶釵,道:“那珩大爺,我就先過去和老太太說了?!?/p>
賈珩點了點頭,目送兩人離去。
寶釵這會兒深深吸了一口氣,忽地驚覺過來,一張白膩如雪臉頰滾燙如火,心頭砰砰直跳,她剛才都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