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嬤嬤進來屋里,道:“太太來了。”
不多時,王夫人一腳邁入屋中。
“姐姐怎么有空來我這里?!毖σ虌屝χ鹕恚锨罢泻舻?。
王夫人笑了笑道:“妹妹,剛從兄長那邊兒過來,就來看看你和蟠兒?!?/p>
說著,看了一眼一旁的寶釵,眸光閃爍,心頭閃過一念。
寶玉的確是大了,如不成,先給他定著親事,能收收心也是好的。
因為先前王夫人讓元春瞄上清河郡主,但為賈珩婉拒之后,元春回去后的態(tài)度表露出來,王夫人偃旗息鼓起來。
這邊兒,寶釵也起來向王夫人打了個招呼。
王夫人落座下來,笑著應(yīng)了下,打量了下寶釵,見著品貌豐美,落落大方,心頭愈是滿意,笑問道:“寶丫頭繡著什么呢?”
寶釵笑了笑道:“繡了幾個香袋,也是在家閑著無事兒。”
王夫人點了點頭贊道:“寶丫頭是個心靈手巧的。”
恰逢正午時分,王夫人就坐下來一起陪著薛姨媽用著午飯。
“也不知那件事兒,你和寶丫頭考慮的怎么樣了?”用罷午飯,王夫人拿著彩紋小龍茶盅,抿了口香茗,問道。
寶釵玉容微變,杏眸閃過一抹慌亂,旋即看向自家母親。
薛姨媽輕嘆了一口氣道:“姐姐,親上加親,我也是樂意的,可文龍他這一去三年,也沒定下來,這件事兒這么急著操辦,想來也不合適罷?!?/p>
說來,還是當(dāng)初薛蟠一通白活兒,動搖了薛姨媽的心思。
否則,這時,金玉良緣的緋聞,已經(jīng)安排上了。
王夫人一聽這話,臉上笑意凝滯了下,放下茶盅,輕嘆道:“也是,文龍又這么一遭劫難,只是這三年,總也不能一直拖著,我尋思著寶丫頭也……不小了罷。”
薛姨媽一時間也有幾分糾結(jié),笑道:“姐姐,再等個一二年,也不妨事,不是說讓小兒輩先相處著?!?/p>
王夫人聞言,心頭就有幾分不快,但還是忍耐著。
寶釵在一旁靜靜聽著,垂著螓首,也不好插言。
另外一邊兒,卻說金釧回去之后,被其母白氏好一通數(shù)落、埋怨,直將金釧說得淚眼婆娑,哀痛欲絕。
白氏沒呆多久,不大一會兒,近晌時分,就被一個婆子喚著去榮國府伺候。
金釧卻直挺挺躺在床上,臉頰上的淚水無聲流淌,浸濕了枕頭,不知不覺間,過了晌午時分,倒也不覺得餓,如孤魂野鬼一般,起得身來,站著廊檐下,眺望著不遠處榮國府的屋檐高墻,少女淚痕滿面的臉蛋兒上,忽地現(xiàn)出一抹決然。
她縱是死,也要死在府里!
這般想著,從東角門,向著榮國府而去。
此刻正是午時,榮國府各處主子、下人有的用著午飯,有的在各處吃酒。
金釧原本就對榮府地形十分熟悉,輕車熟路來到東南角,這原是后廚所在,在一棵柏樹下,就見著一口井,井口周匝以青磚壘砌,外六方形,內(nèi)是圓口,黑黢黢,濕漉漉,幽深不見底。
金釧臉色凄然,失魂落魄,一邊向著井走著,一邊淚水無聲流下,近得井前,幽幽站了一會兒,眼一閉,正要邁過一條腿。
忽聽到一道沉喝,“金釧,站住?!?/p>
金釧身形劇震,回眸望去,只見遠處回廊上一個少年目光冷然,而在這時,幾個嬤嬤、丫鬟快步而上,上前按住了金釧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