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單純的利誘、籠絡,糾合而來的團體,往往是一群烏合之眾,品行卑劣,烏煙瘴氣,一旦用事,也是禍國殃民,這種團體更像是團伙。
軍事如是,政治亦如是,單純的派系人事斗爭,目的最終還是為了做事,而領頭人往往在此過程中,通過某項事業(yè)的大獲成功,撈取巨大的政治資本,進而被該團體成員視為利益代言人。
如果他能打敗東虜,勢必可以建立一個以他為核心的勛貴集團,但到那時候,寶座上的人,將情不自禁感覺到皇權受到威脅。
或許通過政治手腕,如試探之后的打壓、分化、妥協(xié)、贖買,直到重新為皇權設定安全藩籬,才會罷休。
這也是一個明君的基本素養(yǎng)。
而且不是一般的君臣感情可以彌合,因為這是權力對人性的異化和規(guī)訓。
愈是強主,愈是如此,區(qū)別只在于手腕的軟硬和水平的高低,如能有君臣相得,善始善終,自然彌足珍貴,但可遇而不可求。
是謂,君疑臣則必誅,臣疑君必反,君疑臣而不誅則臣必反,臣疑君而不反則君必誅。
就像身處黑暗森林的猜疑鏈,一旦君臣相疑,那么結局必然是要以悲劇收場。
如求善始善終,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
臣,自污藏拙,束手就擒,搖尾乞憐。
君,禮賢下士,食則同席,寢則同榻。
可英雄者,多半性情剛強而不可辱,豈會郁郁久居人下?
“現(xiàn)在想這些有些太遠了,不徹底覆滅東虜前,都不會直面這個問題?!辟Z珩揮散心頭飄過的一些瑣碎思緒。
晉陽長公主這邊廂拿起札子,放在手中凝聲翻閱,道:“將這些金銀都登記造冊,裝車解送內務府廣儲司府庫?!?/p>
賈珩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曲朗,吩咐道:“去辦吧。”
曲朗也不多言,拱手告退。
“剛才想什么,臉色看著陰沉不定的?!睍x陽長公主又吩咐完嬤嬤去做準備魚宴,端起一杯茶盅,訝異地看向少年。
麗人方才分明留意到賈珩的臉色變化。
“沒想什么?!辟Z珩笑了笑,隨意岔開此事,道:“這般多的銀子進入內帑,如能善加利用,也是江山社稷之福了。”
晉陽長公主點了點頭,贊同道:“這些銀子,本宮一兩都不會胡亂動,現(xiàn)在上上下下各項都需用銀,皇兄之內帑,已撥付應急了不少,如今正是空虛,這筆銀子也算是解燃眉之急了。”
晉陽長公主手下原有不少營生、鋪子,每月都能獲得不少利銀,這些足以供應其日常所需,自不會如忠順王那般大撈特撈。
“這都晌午了,等吃完魚宴,在園子里走走,本宮再邀賈都督前往棠園,如何?那里可以泡泡溫泉?!睍x陽長公主美眸熠熠流波,輕聲說道。
賈珩正要開口應著。
忽而就在這時,從外間進來一女官,正是晉陽長公主身旁四大女官之一的惜霜,款步行到晉陽長公主耳畔,低聲耳語幾句。
晉陽長公主柳葉細眉蹙了蹙,臉上神色莫名。
賈珩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心頭涌起諸般猜測。
迎著賈珩的好奇目光,麗人容色幽幽,淡淡道:“皇兄任命皇嫂的三弟宋璟為會稽司郎中,上午時著人往公主府遞著拜帖,說下午要拜訪本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