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翻了白,夜從黑色逐漸褪為深藍(lán),最后消逝。被捆住的方平似乎短暫地熬過了癮癥發(fā)作期,整個(gè)人昏死過去,方覺夏站在窗邊,靜靜地望著窗外復(fù)蘇的街道,人在馬路上行走,螞蟻一樣渺小。
螞蟻很容易就被踩死,所以螞蟻的夢想更是脆弱。
手機(jī)震了好幾下,是凌一的消息,問他怎么沒有回宿舍睡覺。方覺夏緩慢地打字,也不知道自己回了什么。
身后再次傳來方平的聲音,他的喉嚨已經(jīng)啞了,求著方覺夏把他放了。他似乎在很誠懇地懺悔,聲淚俱下。
“我錯(cuò)了,孩子,我真的不想傷害你,我只想和你說說話,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真的,爸爸太難受了,我快死了你知道嗎?”
“爸爸知道你有出息了,知道你、你成功了,你可以幫爸爸的對不對?”
“這么多年了,爸爸也很想你啊。”
爸爸。
真是遙遠(yuǎn)的一個(gè)詞匯。
方覺夏的情感在和理智拉扯,情感上對他厭惡又同情,理智卻還在一句一句剖析這個(gè)人話中的真假。
不想傷害,最后卻是拎著鋼棍來找他。
很想他,這么多年都沒有回家,偏偏在他走紅了,就想他了。
方覺夏背對著他,仍舊望著窗外,背影挺直像一棵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客觀而冷淡,更像是一個(gè)審訊官,而非兒子,“什么時(shí)候開始跟蹤我的?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你回來的事?”
方平啞著聲音,搶著回答了第二個(gè)問題,“沒有,真的沒有?!?/p>
“回答我,什么時(shí)候開始跟蹤我的?”方覺夏冷漠地重復(fù)著審問。
“四月下旬……我、我為了見你,我花掉最后的錢來了北京,本來爸爸是想回廣州的,但我想見見你,孩子,我……”
“來之前服用了什么違禁品?”方覺夏聽見他沒有回到廣州,有些松口氣,也直接打斷了他的動(dòng)之以情,“打算對我做什么?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