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敘述里總是暗含著反轉(zhuǎn)的后續(xù)。
“最后一場考核里,我們要上真正的舞臺,和之前的不太一樣,很大,很暗,只有一束追光?!?/p>
裴聽頌很快就明白了,他眼前甚至有了那樣一副畫面。
小小一個男孩兒,迷茫無助地站在漆黑一片的舞臺上。
“你……落選了?”
“嗯?!狈接X夏的語氣還算平淡,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一步步向前走著,“我盡力了,但還是從臺上摔了下來,還摔斷了左腿。那個時候去醫(yī)院,他們才知道原來我有夜盲癥。”
“當(dāng)時很失望吧?”裴聽頌問。
“也沒有。我一醒來就問我媽媽結(jié)果是什么。她告訴我他們之后會給我消息。后來就沒有然后了。”方覺夏無奈地勾了勾嘴角,“可能在大人的心里,小孩子是不記事的,過一段時間就忘了。可我記憶力很好。我很認(rèn)真地吃飯,養(yǎng)病,很聽話,以為只要腿好了我就能進(jìn)舞蹈團(tuán),可以成為一名舞蹈演員了?!?/p>
昏暗的光線下,裴聽頌看向他,那張精致的面容上沒有太多表情,實在不像一個回憶起遺憾往事的人,但他是方覺夏,這一切就變得合理起來。
可他聽著,腦海中竟然浮現(xiàn)出一個小孩乖巧養(yǎng)病的情形。
他小時候……應(yīng)該也長得很好看吧。
“后來呢?”裴聽頌問。
“沒有后來了。”方覺夏語氣冷淡,“我外公把夜盲癥的事告訴我了,還有什么好期待的。一個有很大概率在舞臺上接近失明的人,怎么可能成為舞蹈演員?”
裴聽頌知道這個時候應(yīng)該安慰,但又不知如何安慰,他竟然一下子變得笨嘴拙舌,只能嘆息著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一句,“好可惜?!?/p>
“不可惜。”方覺夏說,“我之后不小心聽見大人們說話,才知道就算我沒有夜盲癥,也是不可能入選的?!?/p>
裴聽頌不解,“為什么?”
方覺夏扭過頭,瞥向黑暗中的裴聽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因為這個。”
“一個舞蹈演員,臉上是不能有明顯痕跡的。”
和偶像不一樣,他們并不需要辨識度。
無論長得多漂亮。
方才他那一瞥,撞得裴聽頌心緒震蕩,不知說什么,只好沉默地扶他走完最后一小段晦暗通道。
他們的舞臺也不全是明亮的,盡管多數(shù)都是有燈光的。他無法想象方覺夏是怎么做到一次都不出錯,不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