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習清心慌得難過。
他忽然覺得自己其實很悲慘,從小沒有被溫柔對待過,以至于堅定地認為這些東西都是不應該被自己擁有的。
以至于獲得了一點點,就覺得好慌。
鼻子很酸,現(xiàn)在哭出來實在太丟人,夏習清努力地克制著,皺起眉睜開雙眼。周自珩的額頭抵住他的,鼻尖蹭著鼻尖,溫柔的聲音像是蒙著一層海霧。
“我知道你覺得我和你不是一路人,理想主義,善意泛濫?!彼吐曊f著,手指輕柔地蹭著夏習清的下頜骨,“但是我要申明一點,我沒那么多的保護欲?!?/p>
“是嗎……你沒有嗎?”不知怎么的,夏習清的反問顯得有氣無力。
“嗯……偶爾也是有的。比如看到路邊縮成一團的流浪貓,就很想撿回家?!?/p>
夏習清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你說撿就讓你撿?撓得你滿手是血?!?/p>
“沒關系,這是必要的代價?!敝茏早竦拇浇枪雌鹨粋€溫柔的弧度,輕輕用額頭磕了一下夏習清的額頭,繼續(xù)說著之前的話,“還比如,看到一朵漂亮的玫瑰花被困在荊棘叢里,我也會有保護欲,想把他救出來?!?/p>
“離開荊棘對玫瑰來說是好事嗎?”夏習清抬眼看著他,眼珠蒙著水汽,是剛才還沒消化完的眼淚。
“是因為他想離開,我才去救他?!?/p>
“你怎么知道?”
“我當然知道。”周自珩笑起來的眼睛彎彎的,是他最孩子氣的體現(xiàn)。
周自珩的邏輯永遠奇怪,但永遠有說服力。夏習清被他說得沒脾氣,又問道,“再比如呢?!?/p>
“不比如了,身為一個理科男,我貧瘠的比喻能力到此為止了?!敝茏早衿似^,又啄了一口夏習清鼻尖上小小的痣。
他的眼睛亮亮的,似乎覺得自己笑起來太過幼稚,又刻意收斂了一些,顯得更加鄭重誠懇。
“有且僅有夏習清,才會讓我產生保護欲?!?/p>
這么輕的一句話,輕得夏習清抓不住它??伤鋈挥肿兊媚敲粗?,狠狠地砸進心口,怎么也弄不出來,深深地陷在里面。
流浪貓畏懼人類,玫瑰畏懼靠近的那只手。
夏習清畏懼溫柔。
因為溫柔是世界上唯一一件戰(zhàn)無不勝的武器。
“我可以吻你嗎,現(xiàn)在?!?/p>
又是這么誠懇的發(fā)問,夏習清覺得自己還是被打敗了,他甚至是不自覺地苦笑,“所以還是想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