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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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回家睡覺去。&rdo;&ldo;這里不是你家嗎。&rdo;原煬低下頭，&ldo;我還有事，先走了。&rdo;&ldo;原煬。&rdo;吳景蘭掰過他的臉，逼他直視自己，&ldo;原煬，我們并不是不能溝通的父母，你等你爸回來我們再談?wù)?，好嗎？你做事最容易沖動，最后損傷的都是自己，爸媽是一心為了你好，你別這么傷我們的心。&rdo;吳景蘭口氣凌厲了幾分，&ldo;你看著我。&rdo;原煬始終沒有抬頭，他把吳景蘭的手從自己身上抓了起來，轉(zhuǎn)身走了。吳景蘭在他身后叫道：&ldo;原煬！&rdo;

原煬迅速鉆進了車里，幾乎逃著離開了家。他確實對不起自己的父母，可他更對不起顧青裴。自己喜歡的人和家人，本來就不該形成對立的選擇，可卻偏偏形成了。他實在沒有辦法，他從頭到尾，哪怕一刻，都沒有想過要放棄顧青裴。他只希望他父母有一天能接納顧青裴跟他一起進這個家門。他把車隨便開到了一條陌生的胡同里，并就地停了下來。他抓著方向盤，死死地抓著，僵硬地看著前方，好半天才掏出手機，給他爸撥了個電話。原立江沉穩(wěn)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ldo;我在忙，說吧。&rdo;原煬冷道：&ldo;你為什么要這么做。&rdo;&ldo;我的目的達到了嗎？&rdo;原煬握緊了手機，如果電話那頭不是自己的親爹，他早已經(jīng)破口大罵。原立江沉聲道：&ldo;我本來不想用這樣的手段逼你們。可你們顯然不夠自覺，我只是個正常的父親，我沒法接受自己的兒子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原煬，我們是親父子，我對你下不去手，但是對顧青裴，我可不會客氣，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歡他，哪怕是為了他好，跟他斷了吧。&rdo;原煬的胸膛劇烈起伏著，&ldo;爸，如果你再動顧青裴半跟汗毛，我就把錄像帶放到網(wǎng)上去，跟你做的正好相反，我會把顧青裴遮起來，讓我自己露露臉，我原煬向來不怕丟人，如果你也不怕，你可以試試。&rdo;原立江頓了一下，寒聲道：&ldo;你這個混蛋。&rdo;&ldo;爸，我是當真的。&rdo;原煬握緊了拳頭，&ldo;我知道你理解不了，可我把顧青裴當我媳婦兒，你卻這么羞辱他，這跟羞辱我沒有任何區(qū)別。如果你不是我老子……&rdo;原立江喘著粗氣，看來被氣得不輕，&ldo;你說什么？你把他當什么？原煬，你他媽是不是瘋了。&rdo;&ldo;你沒聽錯。爸，我是認真的，如果那段錄像和照片你再散播出去半點，我什么都做得出來。&rdo;原煬不想再從自己父親的耳中聽到什么冷酷的話，索性掛掉了電話。他趴在方向盤上，一個人靜靜地呆了很久。這個陌生地、黑暗地小胡同，由于光線的原因，盡頭隱沒在了黑暗中。就好像怎么都走不到頭一樣。他沒有辦法擺脫內(nèi)心那種被遺棄的沮喪和難過，他迷茫地不知道現(xiàn)在該去哪里，該做些什么。他不愿意回家，他想回顧青裴哪兒，卻不敢。就好像整個北京城都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一般，讓他即使被暖氣環(huán)繞，也覺得連心尖都涼透了。顧青裴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那些照片都造成了什么影響？他應(yīng)不應(yīng)該回去？如果顧青裴還是讓他滾……原煬眼中盡是迷茫。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原煬看了看來電，是彭放打來的。他接通了手機，卻不想說話。&ldo;原煬，顧青裴是不是出事兒了，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rdo;這么快……就已經(jīng)連彭放都知道了。原煬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想著顧青裴要面對什么，他就覺得心如刀割。&ldo;原煬，你說話啊，還好把你遮起來了，不然可就丟大人了，是誰這么害顧青裴啊，多大仇啊。&rdo;原煬啞聲道：&ldo;你在哪兒？&rdo;&ldo;我？在家，怎么了。&rdo;&ldo;我去找你。&rdo;原煬扔下電話，驅(qū)車去了彭放家。彭放自己住，家里除了他還有倆保姆，不過聽原煬要來，他把保姆都打發(fā)走了。原煬一進屋他就看出不對勁兒了。他跟原煬從穿開襠褲起就認識，這么多年了，原煬不管闖多大禍，都沒心沒肺的不知道著急。他是第一次看到原煬失魂落魄成這樣，就好像整個人被抽離了什么東西一樣。&ldo;兄弟，你這是怎么了？&rdo;彭放把他拉到沙發(fā)上坐下，有些擔憂地看著他，&ldo;其實吧，那個照片也沒啥，就露了個臉，我相信以顧青裴的定力，能挺過去的。&rdo;原煬搖了搖頭。&ldo;不是，那照片到底怎么流出去的？難道你也修電腦了？&rdo;原煬搖晃著站起來，從彭放的冰箱里提溜出一罐啤酒，打開就猛灌了一大口。彭放急了，&ldo;你倒是跟哥們兒說說啊，給你想想辦法啊。&rdo;&ldo;是我爸干的。&rdo;原煬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眼神灰暗，深不見底。彭放愣了愣，顯然被嚇著了，嘴里就剩&ldo;我操&rdo;了。原煬一口接著一口地喝著酒，把目瞪口呆地彭放晾在了一邊。彭放好半天才長嘆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看著原煬，&ldo;原煬，你是玩兒真的，你他娘的居然跟顧青裴是玩兒真的，我真是……你不是魔障了吧？你把你爸都逼成什么樣兒了，讓他放低身價，用這種手段去對付一個區(qū)區(qū)顧青裴。你是真的來真的呀原煬！&rdo;

原煬把啤酒罐往茶幾上一摔，粗聲道：&ldo;我他媽來真的怎么了！我就看上一個人了怎么了！為什么處處給老子添堵！處處都他媽給老子添堵！&rdo;原煬暴躁地把啤酒扔到了地上，煩悶地直抓頭發(fā)。&ldo;哎，冷靜，冷靜，別跑我家撒酒瘋。你給我好好說說，事情怎么演變到這步的。&rdo;原煬抱著腦袋揪了半天，彭放都怕他把自己揪禿了，他才斷斷續(xù)續(xù)地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聽完之后彭放更加不能淡定了，這他媽就差倆人攜手私奔了呀！他不得不從新審視自己這個發(fā)小，原煬這個人總是吊兒郎當?shù)?，對什么事兒都沒這么上心過?，F(xiàn)在卻成天想著忙事業(yè)，做生意，掙大錢，整個人著了魔一樣想奮起，現(xiàn)在更是為了一往情深的感情狼狽成這樣。這一切的轉(zhuǎn)變都是因為那個顧青裴。他猶記得原煬當初剛認識顧青裴時，是用怎樣鄙夷的、厭惡的表情和口氣對自己形容顧青裴的，那個時候原煬憋著一肚子損招陰顧青裴，沒想到那損招最終卻報應(yīng)到了他自己身上。因果這個東西，真是夠操蛋的?？粗瓱j喪的樣子，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畢竟是涉及到傳宗接代的事兒，他要是支持原煬，他有點兒對不起原家的列祖列宗，他要是不支持原煬，又對不起自己的兄弟。他就陪著原煬沉默地喝了好半天的酒，最后終于憋不住了，&ldo;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辦？&rdo;原煬甩了甩腦袋，&ldo;我不回家了，除非他同意我領(lǐng)著顧青裴回去，否則我不會再回家。&rdo;彭放嘆道：&ldo;一家人，何必鬧成這樣。&rdo;原煬雙眼迷離，看著虛空，&ldo;我爸不該那么做，他不該那么做。&rdo;&ldo;那顧青裴呢？他肯定怨你。&rdo;一提到這個名字，原煬臉上就蒙上了一層陰影，&ldo;等他消消氣我再去找他。&rdo;&ldo;什么時候？&rdo;&ldo;明天。&rdo;彭放無語了。第二天一大早，張霞到了他家，把一切離職文件都準備好給他送了過來。顧青裴簽了字，安慰了張霞幾句，并囑咐把后續(xù)事宜都通過郵箱聯(lián)系，這才把她送走。張霞走后，顧青裴洗了個澡，提上行李，準備叫車去機場。他習(xí)慣從地下停車場穿過去，走到主干道，這樣比從正門走好打車。就像以往上班時很多個早晨那樣，他在停車場看到了原煬。原煬也還像從前那樣，背靠著車門，有時候點上一根煙，有時候只是站著發(fā)呆。天氣再冷，他也不會坐進車里，顧青裴一下樓，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就好像怕自己會錯過他一樣，充滿他整個視線。原煬扭過了頭來，靜靜地看著顧青裴，眼中流露出無法掩飾的難過，&ldo;你要去哪里？&rdo;顧青裴道：&ldo;塞班島。&rdo;原煬心頭一顫，苦澀地說：&ldo;我們應(yīng)該一起去了。&rdo;&ldo;沒什么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rdo;顧青裴裹緊了大衣，想從他身邊經(jīng)過。原煬拉住了他的胳膊，&ldo;我跟你一起去。我現(xiàn)在去哪里都可以，帶著你私奔都可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