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哪怕是為了我?&rdo;顧青裴看著他,&ldo;你說你為我這為我那,卻不能為了我,心胸寬廣哪怕一星半點。&rdo;原煬瞪著他,&ldo;太晚了,我不給王晉一個教訓,他怎么知道有些東西他碰不得。我知道你口才好,但你跟我說下去,毫無意義,你想離開,等這件事結(jié)束吧。&rdo;顧青裴暗自握了握拳頭,&ldo;只要你讓我回去把事情處理完,我可以從王晉的公司辭職。我做事不能有始沒終,不能把爛攤子扔給下屬,我必須回去。&rdo;原煬面無表情地看著他,&ldo;我說了,太晚了,現(xiàn)在讓你回去,是跟我對著干。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推動到x鋼集團做廢標處理為止,我要讓他們重新招標,而且讓王晉和我爸沒有資格再參與。&rdo;顧青裴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原煬突然苦笑了一下,&ldo;你生什么氣,如果你跟我一條心,中標之后,我的項目就是你的項目,這跟你在王晉的公司有什么區(qū)別?除非,你舍不得離開王晉,舍不得那個副總裁的頭銜。&rdo;顧青裴寒聲道:&ldo;原煬,我一年之內(nèi)從原立江那兒跳到慶達,轉(zhuǎn)眼耍手段把慶達踹了自己奪標,我在別人眼里會是個什么東西?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在北京城哪里都混不下去,只能跟著你灰溜溜的離開!&rdo;原煬沒有反駁。
顧青裴瞠目欲裂,他怒極攻心,抓起桌上的玻璃煙灰缸,狠狠地向原煬的腦袋砸了過去。原煬眼神一暗,哪怕他的反應(yīng)神經(jīng)快到看清楚了顧青裴的所有東西,他也硬是沒有躲。砰地一聲巨響,原煬從沙發(fā)上摔倒在地,鮮血順著額角嘩嘩流了下來。顧青裴抓著煙灰缸的手劇烈地顫抖著,他確實氣瘋了,好長時間都處于大腦缺氧的狀態(tài),看著地上的原煬,愣是無法對眼前的畫面進行有效的認知。原煬腦袋直迷糊,額頭很疼,可身體里還有一個地方更疼,他抹掉了眼睛上的血,默默地看著顧青裴,&ldo;解氣嗎?沒解氣的話,繼續(xù)。&rdo;顧青裴上前兩步,把煙灰缸扔到了地上,然后猛地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往門口沖去。原煬使勁甩了甩被砸得暈暈乎乎地腦袋,站起身追了過去。顧青裴打開車門,剛把車發(fā)動,原煬已經(jīng)追了上來,一把按住了他。顧青裴扭頭,倆人瞪視著對方,氣氛劍拔弩張。原煬咬牙,&ldo;下車。&rdo;顧青裴想張嘴諷刺,卻看到原煬臉上觸目驚心地血。他瞬間就跟漏了氣的氣球一般,身體有些發(fā)軟。他癱坐在座位上,看了看自己的手,現(xiàn)在還在發(fā)抖。除了小時候不懂事打打架,他從未出手傷人過,沒想到第一個見血的,卻是原煬。他真的被原煬氣昏頭了,他不知道是因為倆人年紀相差太多,還是原煬的個性非同常人,他從未覺得世界上有一個人如此地難纏,他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無法跟原煬溝通。倆人之間的溝壑越來越深,卻無力改變什么,反而越走越遠。顧青裴疲倦地看著他,&ldo;我送你去醫(yī)院。&rdo;&ldo;不需要。&rdo;顧青裴想伸手看看他的頭,卻又不好碰觸傷口,他嘆道:&ldo;去醫(yī)院,別逞強。&rdo;原煬固執(zhí)地看了他半晌,才道:&ldo;這里路不好走,我開車。&rdo;&ldo;不行,你這個狀態(tài)怎么開車。&rdo;顧青裴捏了捏他的下巴,&ldo;趕緊的,上車。&rdo;原煬這才坐上副駕駛。顧青裴沿著山路開了出去。黑天確實相當難走,道又債,山路又陡,一路走得驚險萬分,顧青裴全神貫注,車速不敢太快,怕翻下山去,可又不能太慢,他怕原煬出問題。走到半路顧青裴終于被煎熬得受不了了,&ldo;你他媽選得什么破地方,醫(yī)院還有多遠!&rdo;原煬低聲道:&ldo;快了。&rdo;顧青裴又開了十多分鐘,才終于開到鎮(zhèn)上,這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在河北和北京交界的一個小縣城附近,他跟人打聽了醫(yī)院的位置,火速開了過去。到了醫(yī)院門口,原煬盡管神色鎮(zhèn)定,但臉色蒼白,衣領(lǐng)都被血給染透了。顧青裴心里有些愧疚,平時翹舌善辯,什么話都說得出口,此時卻不知道能說一句什么。倆人進醫(yī)院掛了急診,醫(yī)生讓原煬去拍片。原煬卻抓著顧青裴的手不放,明顯是怕他跑了。顧青裴面無表情地說:&ldo;我陪你去。&rdo;原煬這才肯進x光室。原煬的傷不算很嚴重,腦袋上封了三針,顧青裴記不起來自己砸他的時候心里在想什么,大概是被逼急了吧,腦中一片空白。現(xiàn)在看著原煬腦袋上一圈圈的紗布,有些后悔。醫(yī)生讓原煬留院兩天,原煬不愿意,但是這時候誰也沒體力再開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回去,何況顧青裴根本就不想回去,所以他還是強硬地辦了住院手續(xù),給原煬開了個單間的病房。倆人當晚都住在了醫(yī)院里。床是一米五的床,兩個大男人擠在上面怎么都不太舒服,何況原煬非要抱著他。打了麻醉之后,原煬有些昏昏欲睡,他靠意志力撐著,不想睡覺,他覺得他一睡著,顧青裴肯定會走。顧青裴發(fā)現(xiàn)他一直強撐著睜著眼睛,看看時間,已經(jīng)三點多了,他知道原煬撐不了多久,索性閉上眼睛,自己先睡了。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他滿腦子都是事情,跟原煬有關(guān)的,跟原立江有關(guān)的,跟招標案有關(guān)的,紛亂復雜,充斥著他所有的思緒,讓他噩夢連連,越睡越累。醒過來的時候,天蒙蒙亮,他看了看原煬,果然已經(jīng)睡著了,而且看上去睡得很沉。這些天原煬為了看著他,肯定沒怎么睡覺,這時候撐得住就奇怪了。顧青裴就這么在黑暗中看著原煬的臉,用目光描繪原煬每一處精雕細琢的五官,看了很久。然后他輕輕爬起床,悄無聲息地走了。他趕回公司的時候剛好是上班時間,每個見到他的人幾乎都用&ldo;你可回來了&rdo;的眼神看著他,他還沒走到辦公室,他的秘書就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ldo;顧總啊,您可回來了!王總拼命找你呢。他還沒來,我已經(jīng)給他電話了,他馬上會到公司。&rdo;
顧青裴點點頭,神色凝重地進了辦公室,把資產(chǎn)處置部的幾個干部都召集了過來。&ldo;顧總,您可回來了,您這四天到底是上哪兒休息去了啊。&rdo;顧青裴擺擺手,&ldo;不說這個,趕緊跟我匯報情況。&rdo;四五個一起開了個小會,把事情的情況和發(fā)展都給顧青裴匯報了一遍。他們單純地以為顧青裴是手機一關(guān)找個地方徹底休息去了,根本無法想象這些天顧青裴都經(jīng)歷著什么。半個小時后,王晉到公司了,緊急召見他。顧青裴進辦公室的時候,王晉沉著臉看了他一眼,到底沒發(fā)出脾氣,只是道:&ldo;青裴,責怪的話我就省了,我相信你心里比我清楚。&rdo;作為公司的領(lǐng)導干部,一天二十四小時保持通訊暢通是基本要求,哪怕再怎么累,都不該不接電話,預防的就是出現(xiàn)類似這樣的緊急事情。這個道理顧青裴自然明白,他平時都是這么要求自己和下屬的,可他也沒法跟王晉解釋他被原煬被關(guān)起來了,只能愧疚地說:&ldo;這事是我的錯,我愿意全權(quán)負責。&rdo;&ldo;現(xiàn)在說這個沒用,你情況了解清楚了嗎?&rdo;&ldo;清楚了。&rdo;&ldo;一會兒把他們都叫過來,在會議室開會,我們具體討論一下接下來該怎么做。&rdo;&ldo;好。&rdo;王晉道:&ldo;我這兩天得到一些消息,說舉報人來自第三家公司,明顯就是沖著我和原立江來的。他們背后不知道是站著什么人,有這么大的膽子跟我們叫板,這事兒看著不單純。不過這個消息也只是聽說,無法確認。那個助理連帶他的頂頭上司都正在被調(diào)查,此次招標很可能會做廢標處理,我想這就是舉報人最大的目的,想靠這個讓我們吃官司,證據(jù)遠遠不足,但是制造輿論壓力,迫使x鋼集團重新招標,是完全做得到的,到時候我和原立江因為信譽危機,只能自動退出,看上去,獲利最大的就是第三家公司,所以他最值得懷疑。&rdo;顧青裴知道王晉不知道的真相,心中憂慮不已,難怪原煬胸有成竹地要推動x鋼廢標,按照目前的情況發(fā)展,廢標是對公眾最好的交待。目前三家公司的股票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尤其以x鋼最為嚴重,一路暴跌,哀鴻遍野,市值三天之內(nèi)蒸發(fā)了四十多個億,慶達緊隨其后,原立江雖然相比之下稍微好一點,但是通過行賄知道標底的情況下依然敗給了王晉,讓他丟盡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