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居寒跟豹子一樣從地上跳了起來,一把推開彭放,猛地掐住了何故的脖子,狠狠地將何故按在了墻上,碩大的拳頭高高地舉了起來:&ldo;你敢打我!&rdo;何故被他掐得滿臉通紅,看著這個他掏心掏肺愛著的人,他覺得身處地獄也不過如此。宋居寒的拳頭剛要落下,卻怔住了。何故哭了。眼淚瞬間蓄滿眼眶,不堪承重地滑了下來,大顆大顆地落進衣領(lǐng)。相識這么多年,除了在床上因為生理反應(yīng)流出的眼淚,宋居寒從未見何故哭過。何故性格一直很穩(wěn)、很爺們兒,他這么一個有錢有勢的就在身邊,何故遇到困難也只會自己硬抗,從不開口求任何人,有一次他見何故真的露出了愁容,才知道是一個施工隊因為工程款糾紛和公司起矛盾,找了黑社會威脅何故,他知道之后氣得想殺人,找人給擺平了,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何故的性格有多倔、多要強。這樣的人,怎么會突然哭得這么傷心?難道,難道就為了那個該死的莊捷予?宋居寒莫名感到一陣錐心地痛,他不可思議地顫聲道:&ldo;何故,你哭了?&rdo;他惹何故哭了?宋居寒的拳頭無力地垂了下來,手也松開了。他有些發(fā)慌,半天才憋出一句,&ldo;你……你別哭。&rdo;彭放在一旁目瞪口呆,他已經(jīng)看不懂這劇情了。何故透過淚幕,朦朧地看著宋居寒的輪廓,聽著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ldo;你和馮崢好過。&rdo;宋居寒如遭雷擊,就像被當(dāng)場撞破陰謀一般,簡直是惱羞成怒,厲聲吼道:&ldo;誰告訴你的!&rdo;&ldo;是,還是不是。&rdo;宋居寒臉色發(fā)青,嘴唇嚅動,卻沒說話。何故早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他閉上了眼睛,轉(zhuǎn)身往外走去。宋居寒上前一步攔住了他:&ldo;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究竟是誰告訴你的!&rdo;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惡狠狠地看向了彭放。彭放真是想找個洞鉆進去,他滿臉歉意,只好雙掌合十,朝宋居寒做了個揖。原煬冷冷地來了一句:&ldo;你嘴賤的毛病我說過你多少次了。&rdo;彭放怒道:&ldo;你丫閉嘴。&rdo;宋居寒恨不能掐死彭放,但他現(xiàn)在沒空理會彭放,他抓住何故:&ldo;你別聽他瞎說,我們……&rdo;&ldo;放開。&rdo;何故抓著宋居寒的手,用力推開,他聲音空洞得仿佛靈魂已經(jīng)被抽干:&ldo;宋居寒,我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這話會是我先說出口。&rdo;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用最后一絲力氣說道,&ldo;我們斷了吧。&rdo;宋居寒當(dāng)場僵住了。何故看也沒看他,徑直往前走去。&ldo;何故!&rdo;宋居寒暴喊一聲,他臉皮滾燙,不只是被打的,還有當(dāng)著這么多熟的、不熟的人的面兒被打然后被甩的難堪,大明星這26年風(fēng)光璀璨的人生,何曾這樣丟過人,他像個因受傷而極端憤怒的困獸,&ldo;我和馮崢都是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了,你他媽拿這個跟我作什么作?!&rdo;聞聲而來的小松一看這混亂的場面,差點沒昏過去:&ldo;怎么了,怎么了寒哥,怎么了何故哥?&rdo;何故沒有回頭,沒有停下。&ldo;何故!&rdo;宋居寒又氣又急,整個人都要爆炸了,&ldo;你說這話別后悔!你以為我宋居寒離不開你嗎,到底是他媽誰離不開誰!你敢走,你他媽敢走就別回來!&rdo;小松跑上去想攔住何故,卻被何故眼里的昏暗和絕望嚇退了,他又想去勸宋居寒,可宋居寒好像下一秒就要暴起來吃人,他連靠近都沒有勇氣。他只能求助地看向彭放,彭放卻是一臉悲壯,顯然自身難保。而莊捷予更是嚇得呆若木雞。于是所有人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何故一步步走出了酒店。
最新更新何故跌跌撞撞地回到車上,只覺得四肢虛軟,手直發(fā)抖,鑰匙插了半天都插不進去。最后他惡狠狠地摔了鑰匙,徹底癱在了座位上。眼圈酸脹,他用力揉著,才勉強阻止它們落下更多難堪的淚水。他的大腦好像停止運轉(zhuǎn)了。他什么都想,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一片混亂。所有的思緒最后都凝結(jié)成了那錐心刺骨的三個字‐‐宋居寒。記得vanessa說過宋居寒的名字的來歷,宋河是個很傲氣的人,給自己兒子取名字,寓意來自&ldo;居高處而不勝寒&rdo;,聽起來不太吉利,但他顯然并不在乎宋居寒是否&ldo;勝寒&rdo;,而只在乎他是否居高處。宋河對兒子寄予的厚望全都實現(xiàn)了。宋居寒人如其名,手持一柄無形的利劍,兵不血刃,就能殺得人遍體鱗傷。六年多的堅持化作一紙笑談,何故甚至提不起力氣恨宋居寒或者馮崢,連他都覺得,自己活該。活該把自己的心送上去任人踐踏,怨得了誰。宋居寒,這三個字光是重復(fù)一遍,就讓何故仿佛連呼吸都伴著痛。引線它終于燒到頭了。轟‐‐何故那天是被彭放的司機送回家的。他回到家之后,就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也睡不著,就那么躺著。如果說之前的三天他只是頹廢,那么現(xiàn)在的他感覺自己好像一個活死人,從里到外地被抽干了。夜深時,那份令人膽寒的安靜突然被刺耳的門鈴聲打破了。何故毫無反應(yīng),門鈴卻鍥而不舍地按著,到最后就咣咣咣地砸門,何故聽到了莊捷予的聲音。他疲倦得連手指都不想動,但最后還是勉強從床上爬了起來,去開了門。莊捷予一看到他,就重重松了一口氣:&ldo;你嚇?biāo)牢伊恕?rdo;何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空洞洞地說:&ldo;為什么?怕我自殺嗎。&rdo;&ldo;不、不是。&rdo;莊捷予抓了抓腦袋,&ldo;你沒事就好。&rdo;何故轉(zhuǎn)身進了屋,莊捷予連忙跟了進來,急著解釋道:&ldo;今天是宋居寒叫我去的,說只要我陪他出去,他就不跟我計較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會去!&rdo;何故充耳不聞,他根本不在乎,倒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宋居寒居然還喜歡玩兒這手來刺激別人,既幼稚,又險惡無比。莊捷予看何故毫無反應(yīng),眼里染上幾分哀傷:&ldo;你別這樣好不好,宋居寒是個王八蛋,你、你別再喜歡他了好不好,他不值啊。&rdo;連一個外人都看出來了……何故有點想笑,可心臟疼得厲害,他背對著莊捷予,用力用拳頭擠壓著胸口,試圖分散那令人窒息的痛。莊捷予繞到他面前,勉強堆起一個笑容:&ldo;其實失戀嘛,誰都會經(jīng)歷的,時間能治愈一切的,我知道你現(xiàn)在難受,反正我這段時間沒事,我陪你好了,跟我在一起很開心的,你很快就能好起來的。&rdo;何故想拒絕,又懶得開口,因為莊捷予很能磨人,他疲于應(yīng)付,也許有一個會喘氣會說話的人陪著,真的會好一些。何故不說話,莊捷予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地說著:&ldo;你餓了吧,我?guī)Я瞬藖?,我廚藝還不錯呢,你等著啊我給你做飯。&rdo;何故晃到沙發(fā)上,坐著發(fā)呆。他腦子已經(jīng)清醒了不少,但渾身都沒勁兒,也不想干什么。他目視著前方,好久,才發(fā)現(xiàn)他看著的東西是電視,是那個為了讓宋居寒能多來他家玩玩兒游戲,而花了兩個月工資買的大電視。宋居寒曾經(jīng)用這個電視給他唱過歌,只唱給他一個人聽。何故幾乎是顫抖著呼吸,才能抵御那無邊地絕望,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拳頭悄悄握緊了。莊捷予做完飯,把何故拽到飯桌前逼他吃,何故實在沒有胃口,勉強夾了兩筷子就放下了。莊捷予急了:&ldo;不好吃嗎?我覺得不錯啊,你多吃點啊。&rdo;何故抬起頭,進屋之后,第一次正眼看莊捷予:&ldo;我不餓。&rdo;&ldo;你怎么會不餓呢,你肯定從……從中午到現(xiàn)在什么都沒吃。&rdo;何故搖搖頭,起身走了,他還是去睡覺吧。莊捷予直接跟進了臥室,看著何故鉆進被子里,他就走在床沿,用手摸著何故的頭發(fā),柔聲說:&ldo;你很快就會好的,真的。&rdo;何故輕聲道:&ldo;好與不好,對我來說沒什么區(qū)別。&rdo;莊捷予看著何故失魂落魄的樣子,體會到了一陣心疼,他忍不住俯下身,親了親何故的眉角:&ldo;好與不好,我陪著你。&rdo;
第二天,陳珊來了,說是何故最近老生病,大老板唯恐何故累出大事兒,讓陳珊來看看他的身體狀況,不行就休長假。陳珊見到開門的莊捷予時,驚了一驚,隨即又露出了了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