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放下碗,疲倦地說:&ldo;我累了。&rdo;說完就要躺下。&ldo;等一下。&rdo;宋居寒突然掏出一個文件袋,&ldo;這個送你的,本來是想你生日的時候送你,但是手續(xù)出了問題,耽擱了。&rdo;&ldo;放那兒吧。&rdo;何故看也沒看。宋居寒皺起眉:&ldo;你都不問問是什么嗎?&rdo;何故鉆進(jìn)被窩,閉上了眼睛。宋居寒深吸一口氣:&ldo;我給你買的基金,夠你賺一輩子的了。&rdo;何故毫無反應(yīng)。宋居寒氣得把文件袋扔在了床頭柜上:&ldo;何故,你他媽真比我爸還難討好。&rdo;何故聞言,睜開了眼睛:&ldo;你如果要道歉,直接說&lso;對不起&rso;就行了。&rdo;宋居寒怔了怔,抿了抿嘴唇,小聲說:&ldo;……對不起。&rdo;&ldo;我想睡覺了。&rdo;宋居寒心里有些發(fā)慌,何故從來沒對他這么漠視過,他推了推何故:&ldo;你如果生氣,你就打我吧,我保證不還手。&rdo;何故靜靜地看著他:&ldo;有意義嗎?&rdo;&ldo;你以為誰都能打我的啊。我讓你打臉好吧,不過臉只能打一拳。&rdo;&ldo;我是說你做這些,有意義嗎。&rdo;是因為愧疚嗎?宋居寒也會愧疚,倒也真是難得。&ldo;什么叫沒意義!&rdo;宋居寒咬牙道,&ldo;我都道歉了,馮崢的事我也不跟你計較了,你還要怎么樣?&rdo;何故慢慢地?fù)Q了一口氣,啞聲說:&ldo;我想睡覺。&rdo;宋居寒簡直是惡狠狠地脫掉了外套:&ldo;好,你想睡覺,我陪你。&rdo;何故還來不及阻止,宋居寒已經(jīng)踢掉鞋爬上了床,掀開被子就鉆了進(jìn)去。何故跟觸電了一樣想躲,卻被宋居寒從背后一把摟進(jìn)了懷里:&ldo;……宋居寒!&rdo;宋居寒用額頭抵著何故的背,輕聲說:&ldo;你身體好熱。&rdo;何故有種被獸口舔過的戰(zhàn)栗,他臉色難看極了,卻無法掙脫宋居寒的雙臂。&ldo;別動。&rdo;宋居寒閉上了眼睛,深深嗅了嗅何故皮膚中散發(fā)出來的熱度,&ldo;何故,我昨晚不正常,你就當(dāng)我發(fā)酒瘋好不好???我不想傷你的,你別怕我好不好。&rdo;何故身體僵硬,大腦充血一般暈眩。&ldo;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開口,我會對你好的。&rdo;宋居寒親了親何故的脖子,&ldo;你能不能就……忘了昨晚?&rdo;說這幾句軟話,簡直是耗盡了宋居寒吃奶的力氣,他感覺臉也在發(fā)燙。何故有些茫然。這是宋居寒第一次對他低頭,這樣的宋居寒,真是格外的陌生,跟昨晚那個瘋子一樣的陌生。如果換做以前,他一定會有所觸動,可現(xiàn)在他卻只剩下深深地?zé)o奈。他只能閉著眼睛,恨不能閉上耳朵,希望能把宋居寒就在他身邊的那種壓迫從五感上抹去。他從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希望宋居寒從自己身邊消失。有時候他覺得,他也許是在期待一個分手,因為他提不起勇氣對抗他六年的堅持,所以他想要宋居寒給他一個干脆利落的解脫??伤尉雍皇鞘站o了胳膊。何故身體底子好,燒很快就退了,只是精神一直萎靡不振。老總以為何故是累的,良心發(fā)現(xiàn)地給他臨時調(diào)派了兩個人手,何故真是求之不得。在那頓酒局之后的第三天,何故接到了馮崢的電話。馮崢聽出了何故聲音里的冷淡,歉意地說:&ldo;何故,不好意思,我那天有些沖動。&rdo;何故寡淡地說:&ldo;你不僅是沖動,你越界了。&rdo;&ldo;我是看著宋居寒那樣對你生氣,他把你當(dāng)什么了,他尊重過你嗎!&rdo;馮崢越說越有些激動。&ldo;馮崢。&rdo;何故心里涌上傷感,&ldo;我不想成為你和宋居寒較勁兒的砝碼,看來時間過去了,我們也回不去了,因為太多東西都變了。&rdo;&ldo;何故,我真的很抱歉,但我真的是為你好,你再這么下去會毀了自己的。&rdo;&ldo;馮崢,你曾經(jīng)是我最好的朋友,讓我留點念想吧。&rdo;何故鼻頭一酸,趕在自己的聲音變調(diào)之前,掛斷了電話,并利落地把馮崢的電話拉進(jìn)了黑名單。就這樣吧,那個有著燦爛的笑容,還有點少爺?shù)男∑獾鸟T崢,早已經(jīng)不存在了,而他寧愿那個人活在自己的青春年少的記憶里。其實馮崢沒做錯什么,是他走得太遠(yuǎn)、太深,回不了頭了。自那天之后,宋居寒隔三差五就會出現(xiàn)在他家里,嘴里說著籌備演唱會忙瘋了,但半夜兩點也可能突然摸上床,死死抱著他睡覺。何故同樣是忙得兩腳恨不能黏在工地上,回家就是洗澡睡覺,根本沒時間去思考宋居寒的事,或者說,他逃避去思考。于是宋居寒破天荒的兩個星期內(nèi)出現(xiàn)在他家六次,兩人卻沒說上幾句話。有一天,何故難得早回家,給自己煮了碗面,正吃著呢,宋居寒也來了。這段時間他們是第一次在天還沒黑的時候打照面,彼此竟都有些不知所措。宋居寒一屁股坐在餐桌前,撒嬌道:&ldo;我也沒吃飯呢。&rdo;何故放下筷子,起身去廚房煮面。宋居寒盯著何故的背影,抿了抿唇,站了起來,從背后抱住了何故的腰,蹭著他的肩窩:&ldo;我喜歡吃你做的東西。&rdo;何故沒說話,專心地切著青椒。&ldo;我演唱會定在元旦,給你準(zhǔn)備了最好的位置。&rdo;何故頓了頓:&ldo;我元旦有新樓盤剪彩。&rdo;宋居寒皺起眉:&ldo;新樓盤剪彩你們老板去就行了,你去不去能怎么樣。&rdo;&ldo;那是我的項目。&rdo;&ldo;那剪彩也是白天,我演唱會在晚上。&rdo;&ldo;樓盤在唐市,我趕不回來。&rdo;何故悲哀地想,曾經(jīng)宋居寒的演唱會,他一場也不會錯過,如今……宋居寒惱了,松開了手:&ldo;何故,你是故意的吧。&rdo;何故也停下了,他轉(zhuǎn)過頭,一字一頓地說:&ldo;我真的趕不回來。&rdo;&ldo;何故!&rdo;宋居寒怒吼了一聲,&ldo;這段時間你鬧夠了沒有!我跟你道歉了,我還愿意補(bǔ)償你,再說本來就是你先騙我的,要不是看你跟我這么多年,換做別人我他媽早就……早就……你到底還想怎么樣?&rdo;想怎么樣?何故對這個問題也感到很迷茫,他想怎么樣呢?可能,他想回到從前吧,但到底是多久之前的從前?是他和宋居寒&ldo;互惠互利&rdo;、相安無事的從前,還是他一腔熱血、一往情深的從前,又或者是和宋居寒在一起之前,只讓那個完美的閃著金光的少年活在自己美好記憶中的從前?回到從前,還要不要認(rèn)識宋居寒,這真是個世紀(jì)難題。&ldo;說啊,你到底想怎么樣?!你敢說,我就敢答應(yīng)你!&rdo;宋居寒指著何故,氣得眼眶有些充血。有那么一瞬間,何故想說,你敢不敢和我認(rèn)真地談一次戀愛,但他不可能說出口。六年前當(dāng)他這么想的時候,宋居寒回給他的是譏諷,用最滑稽、殘忍的方式把那一廂情愿的喜歡拍了個粉碎,如今他比那時候更成熟、更通透了,又怎么會再自取其辱。他知道宋居寒是因為有些愧疚,加上身邊來來去去那么多人,始終沒有像他這么不麻煩的,所以對他有些留戀,畢竟,人是會忠于習(xí)慣的,他要是當(dāng)真了,那就越活越回去了。他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說:&ldo;那個剪彩很重要。&rdo;宋居寒一腳踹飛了垃圾桶,轉(zhuǎn)身大步?jīng)_出了門。何故閉了閉眼睛,感覺有些無力,不是生理上的。宋居寒消失了好幾天,何故一方面感到?jīng)]那么大的壓力了,可又一方面,他每夜輾轉(zhuǎn)難眠,他強(qiáng)迫自己去適應(yīng)沒有宋居寒的生活,卻發(fā)現(xiàn)每天腦子里都會想上無數(shù)次。這也不能全怪他,宋居寒演唱會的宣傳鋪得到處都是,仿佛全世界都在他耳邊叫著:宋居寒、宋居寒、宋居寒!何故實在難以忍受一個人,他生平第一次,產(chǎn)生了想要人陪伴一下的孤獨感,于是他給顧青裴打了個電話。顧青裴很痛快地答應(yīng)了他的邀約。倆人約在一個安靜的小酒吧,相見的瞬間,竟發(fā)現(xiàn)彼此狀態(tài)都不太好,不由得雙雙苦笑。&ldo;何故,你怎么了,太忙?&rdo;何故點點頭:&ldo;這個月有兩個項目要交付。顧總呢?看上去也很累啊。&rdo;顧青裴在他的印象里總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像這樣露出倦容,實屬難得。&ldo;哎,都是公司的事兒,說都說不清。&rdo;顧青裴搖著酒杯輕笑,&ldo;我也是自己作的,好好的清閑工作不做,非要來歷練,有時候想想都覺得自己有病。&rdo;